第三十九章 兄长 (第1/2页)
据鸿语姑娘说,宴都一共有三十六条主街,七十二条巷子,无名小道则不可胜数。
半月之间,鸿语姑娘带着我走遍了大半个宴都,敲了不知多少户人家的屋门。街头巷尾,凡是有人的地方,我们都会去问上一问。
但我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鸿语姑娘带我转了很多地方,宁愿在一些希望渺小的陋巷,却从不带我去城东方向。
城东,在路人的议论中,我大抵有所明白,那是任家府邸所在。
鸿语姑娘为了心上人做出那般举动,大抵也无颜再面对吧?
鸿语姑娘是有家不得归的人,我是无家可归的人,或是因此,我竟对鸿语姑娘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情,哪怕我们并不是一类人。
为此,我甘愿日日陪着鸿语姑娘外出,忍受那一切的刁难。
烈日炎炎,灼烧我心;琴音切切,不得安魂。
……
转眼之间,在整个宴都的关注之中,春闱已至。
听说,这场考试本该在三月就举行的,因着南方灾荒朝廷才推延至此。
听说,这场考试每三年一度,能参加的都是各地有才学的人,想要夺魁踏上那做官之阶是难上加难。
听说,每个参加春闱的举子要自带干粮笔墨,在专门的场所待上三日,做着同一套试题。
我还记得鸿语姑娘送陆掌柜出门时的场景。
数了一遍又一遍行装,又是笔墨纸砚,又是雨伞干粮,鸿语姑娘生怕遗漏了什么,恍然是她要去赴考场似的。
“阿语,这几日你就休息一番,只安心等我回来好吗?切莫太过劳累。”
“好,我等你,不管怎样。”
离别匆匆,道几句关切之语。陆掌柜便带着行李出了大门。
鸿语姑娘倚门观望了小会儿,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神情,“干活吧。”
我们照旧干着活,谁也没有说话,生怕道出什么不好的兆头。
鸿语姑娘站在账台处,对着账本打着算盘,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我却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就说方才一位客人进门,鸿语姑娘就没有注意到。
“十文,我们还是去卖酒吧。”
当鸿语姑娘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会意地推出了那推车。锦枝上前就拦了下来,“姑娘,您还是别去了,就听掌柜的休息几日吧。”
“你们不告诉他,他不会知道的。”
鸿语姑娘拍了拍锦枝的手,便推着车出了绿蚁馆。绿蚁馆外出卖酒一事,独有陆掌柜不知情。
因为附近的人家都已走遍,这一次,鸿语姑娘带我走了许久。
一路上,我再次觉察到路边投来的打量的目光。
他们的眼神,又在说鸿语姑娘带着一个哑女招摇过市、外出卖酒了。
街市中,几个孩童四处游戏追逐着,一面打着拍子,口中一面念念有词:
“女儿愁,女儿愁。任家小姐似水柔,春日凝妆上高楼。倚门一顾惊鸿面,夜奔情郎真不羞。
女儿愁,女儿愁。陆家公子好冠容,斗酒诗文传御沟。琴音欲结天仙配,借问邻家犁地牛。
女儿愁,女儿愁。梧桐枝下寒酒窟,鸳鸯帐暖情意浓。公子小姐成双对,任家老爷气昏了头……”
碎语又传入耳畔,见鸿语姑娘不顾,我也不顾,只在这条陌生的街道上挨门挨户地敲门询问。
“您好,请问要买酒吗?”
“您好,我这儿有上好的酒,您要来一坛吗?”
“您好,我有上好的春醪酒,十文一坛,请问需要吗?……”
次次敲门声中,回应的是一道道拒绝之语。
我帮不上忙,只默默看着日头下忙碌奔走的鸿语姑娘。连日下来,她的肤色已被晒得发黄,面上憔悴全然没有我初见时的光彩。
我不由联想起陆掌柜在考场奋笔疾书的样子。那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不要不要!”
“卖酒的滚远点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不要不要,都说了不要!……”
今日的运气似乎并不怎么好,都出来一个多时辰了连一坛酒都未卖出,往日都可以卖出两三坛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