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山三中 (第2/2页)

万彻听得迷迷糊糊。这样的套话听过太多遍了，整个人是麻木的。周围人也是麻木的，自动屏蔽班主任的声音，心无旁骛刷题复习。还有心大的人，听不见教室里的聒噪，一心一意沉浸在睡梦中。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万彻混杂在人群中，走出教学楼。

曹然从后方追来，“彻哥！”曹然搂住万彻的肩膀。他比万彻矮半截脑袋，万彻为了将就他，还得微微弯腰，“走呗，一起回家，我爸来接我。”

曹然拽着万彻走出校门，拐向左边道路。

万彻跌跌撞撞，无意间瞄见了林语舒。

万彻脚步放缓，最后停下，“我想起来我今天有事，得去我表叔家，不和你一起了。”

万彻挣脱开来。曹然热情不肯放手，“表叔住哪儿？送你呗，多大事。”

万彻挥挥手，“谢了！我坐公交挺方便。”说罢不回头地跑开了。

他要去找林语舒，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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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彻与林语舒坐上了同一辆公交。

放学后的公交显得拥挤，人与人摩肩擦踵，集中于前部与中部车厢。

万彻在前方开路，林语舒跟随万彻移动，像两条披荆斩浪的鱼。

坐车的经验是，越往后反而越宽敞，起码叫人有活动的空间。直到到达倒数第二排，万彻惊喜发现在人群身后竟藏着一个空位。

“这里！你来。”万彻左手扶住椅背，侧身站立，为林语舒腾出足够的空间。

“谢谢。”林语舒取下书包，坐好，将书包怀抱在膝上。

前排两个女生在翻看时装杂志，讨论妆容精致的爱豆所接受的人物访谈。右方三个男生在聊nba，不时冒出一个投篮动作。一位刚下班的成年人混杂在学生群体中，格格不入，局促站立，左手抓紧吊环，右手慢慢滑动手机屏幕。后排中间位置上坐着戴眼镜的学生，专心致志背诵单词，任由人群嘈杂汽车晃动，他似是处于无人之地，沉浸学海之中。

万彻找话题聊天，“对了，你要考哪个高中？”好像两人熟络到已经能聊未来了。

林语舒抬起头，“青山三中。”

万彻明显愣一下。他清楚林语舒的成绩，以为林语舒是理所应当要考路松中学的。

林语舒问道，“你呢？”她看见万彻垂钓的手臂是瘦弱的，心想要是能够结实一点就好了。

万彻没有回答。路松是他的第一志愿，也是唯一志愿。他问林语舒，“你没有考虑过路松中学吗？”

“考虑过的。”林语舒一直仰着脖子，肌肉有些酸疼，“路松的竞争太大了，考去也不一定能分配到最好的班级，遇见最好的老师。青三不一样……”林语舒笑道，“我小姨在青三，她说她可以照顾我。”

原来是这么一个理由。涉及到她的家事，他不好过问。

“青三与路松隔得远吗？”万彻抬头，看向张贴在车顶斜上方的路线图。

林语舒也曲腿半站立，伸长脖子望了望。

恰是这趟公交，连接了青三与路松。

林语舒仔细数了数，“不远，才六个站。”

“六个站。”万彻在心里盘算着。

六个站可是一段太过遥远的距离啊。

不久后，公交摇摇晃晃到达了站点。

林语舒下车，与万彻告别。万彻佯装还未到达目的地，继续坐在车内。他从窗户里向外偷瞄，确认林语舒已走远，才终于下车，走过斑马线，到达街对面，再换上反方向的公交，踏上回家的路。

这一趟绕得远，万彻有足够的时间独处。

晚风清凉，驶过夜市附近，风中混杂着焦香的烧烤味。车上的人逐渐稀少，上上下下，来去匆匆。夜晚归于宁静，路灯变得温柔，汽车慵懒穿梭，把白日里的一切疲惫缓缓淹没。

青山三中，抑或路松中学？

万彻紧抿双唇。他的中考目标第一次有了动摇。

确实是一场斗争，万彻的思考持续了有一段日子。在经历了犹豫与徘徊之后，万彻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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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放学回家，万彻鼓起勇气对家人说出了他的决定，“我想考青山三中。”

那时一家三口正围着餐桌吃晚饭。原本和谐平常的氛围，因为万彻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变得波澜起伏。

游敏刚塞一口米饭到嘴里，听闻万彻的决定，她遂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沉默两秒，再继续咀嚼，咽下食物，“心血来潮吗这是？”

万彻郑重其事答复。

“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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