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搬去小屋 (第2/2页)
一阵喜悦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的眼里闪过得意,却又皱起眉头:“什么叫放过你?我怠慢你了?”
“姨母不曾怠慢我,姨母对我很好。”
“既然你知错了......行,那就这样吧。我让人给你屋多送条被子,再派个下人替你一起搬东西。去吧。”
说来说去,仍是要把他赶出大屋。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不再挨打,他仍有吃有住,这也够了。
佘非忍抹过眼泪,哽咽着回道:“是,多谢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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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角的屋子小了至少一半,间数也只有两间,屋顶的瓦隙间横七竖八地长着些野草,屋内即便白昼也是昏昏暗暗,院子里更是荒草遍地,显得破败不堪。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连仆人都不愿住。
帮他搬东西的仆人把东西一扔便走了。这鬼地方,谁愿意多呆?多呆就要做事,主母可没吩咐替小公子做事。
屋子里积着灰,满是蛛网。
佘非忍自己去宅子的杂物间找了扫帚和抹布,又拎了水。如今这屋子离着厨房的水井又远了一大截,不过不打紧,他只有在拎水时才能觉着自己也还不算一个特别没用无力的小子。
他在屋子里爬上爬下地除蛛网、抹灰。够不着的地方,便把抹布系在扫帚上。他的个子还没有帚柄高,还好扫帚轻便,他使得起来。
一整日下来,他忙得灰头土脸,满身尘泥。
这身尘泥,让他明白地知道,从今往后,这佘家小公子的名号虚得如同浮尘一般,在这浮尘下,是漫天心酸的沉重,是永远再没有母亲疼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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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斜西边,屋子里总算清扫干净,被褥、物品放置整齐。
还有屋前的荒草,在余晖里轻轻晃动,是这院子除了他以外还活着的东西,像一道屏障,把他和佘宅隔成两个不同的世间。他在野草的遮蔽下,像被一个有力的臂弯护着,不让他看见宅子里那些人势利的面孔、丑陋的人性。
他此时也乏了。
洗过身子、换过衣裳,又狼吞虎咽地吞下从厨房取来的简单的饭菜。他坐在门槛上,看着夜色渐起。
荒草在夜色中似变成了雄伟的森林,他的魂灵一步步走进去。
荒草变成的树木格外高大,他扶着树干抬头望,又圆又大的月亮几乎笼罩了森林上空的半个天幕,光辉清润,月上有浅色的暗影慢慢蠕动,渐渐汇成一条大蟒的模样。
大蟒浑身乌黑,细鳞泛着乌光,嘴里含着一颗小小的发着润泽光芒的丹珠,像一枚微小的月亮,正缓缓游向他......
他并不觉着可怕,只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一阵凉风吹过。
他清醒过来,却仍坐在门槛上,正对着一丛荒草发呆。圆月高挂天空,却只有馅饼那么大。可那黑蟒的样子却历历在目。
它看起来很粗壮,很有力。
佘非忍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腿,细胳膊细腿的,将来怎么打得过朱青颜?
他找了一件没用的旧衣,在屋外趁着月光剪成两半,做成两只布袋子。又在袋口缝上可拉扯的细绳。做完这些,宅子里已是寂静一片,各间屋的灯烛都灭了。
安安静静地穿过宅院,他直奔厨房。先是找了些吃的,又从米缸里捞了米,将两只布袋子灌满。他将布袋子分别绑在左右膝盖上,腿脚顿时沉重起来。
不妨事,他要的就是这样。
啪答。
布袋子甩在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倒也不算吵。只是脚步沉重,那鞋底板便在石路上拍出声来。佘非忍左右望望,脱下鞋拿在手中。
只穿着袜子走路,便没了脚步声。
回头看看,路上干干净净,袋子缝得还算结实,不曾有米漏下。
他放心地回去,又在小屋前来回走动,直走得腿脚酸软,背冒细汗,才解了米袋子上床,一头沉入梦乡。
完了,他忘了去朱青颜处替她捏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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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清观,东院。
小可头尾相衔地围成一个两臂长的圆圈浮着,身周烟雾缭绕,遮去满身不太好看的灰黑鳞甲,烟雾五彩浮现,如走马灯一般,煞是好看。头顶上绑着一颗浑圆明珠,只差有人敲锣打鼓,替它配上一曲游龙戏凤。
锣鼓没有,有竹球,叮零咣啷,咣啷叮零,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小可跟着这竹球里的铜铃指哪浮哪。
不浮不行,因为它圈圈里的小东西不停地走来奔去、蹲下蹦起地乱扔乱踢着大竹球,满院子地疯跑。
它可不得护着她?它的主人宣六遥的小祖宗——胡不宜。
自上央不小心用竹球砸了她脸之后,宣六遥便再不让他看护了。但他自己又惫懒,使唤了小可做她的圈身看护,亦步亦趋,周到极了。
“小可,你可是仙界的一条仙龙,看护一个小崽子岂不是小菜一碟?”
宣六遥只扔下这一句,小可乐得屁颠屁颠,谁说不是呢!
就连胡不宜嘎嘎的大笑声,也似对它的夸赞一般,满院子地朝它唱着赞歌,悦耳动听,它来了劲,忍不住冲着竹球轻轻一扫尾巴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