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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集网 > 家国二百年 > 第六十章 金秀私奔

第六十章 金秀私奔 (第2/2页)

“栽了半个月以上就可以。”明孝边说边往村外稻田去,他是村上公认的种田能手,要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明孝就是村里的种田状元,不仅各种农活干得好,还知道里面的习俗和来由,知道各种祈祷语和礼仪。比如开秧门,拔第一把秧时,要背对着太阳,嘴里说:“稻结秧,母抱子,母子安,多结子。”关秧门时要绕田埂走一圈,祷告稻神、土地神保佑秧苗快长。

明孝认为做人要守规矩,种田也要守规矩,不守规矩就要倒霉,他走到秧田边,把裤管卷到膝盖上面,想到是头一次除草,要在田头骂稗草等杂草,便大声骂道:“三草精,害死人,斩你头,除你根,父不了,有儿孙,嘘,嘘,嘘!”

穿了件破褂子的王三先从旁边走过,去豆田挖沟,他说:“明孝,你的帽子不错。”

“一个旧帽子,有什么好的。”

“颜色好啊,绿绿的,多好看啊!”

“王八蛋!你胡说八道,老子抽你!”明孝举耥要打他。

王三先快步跑了,回头见明孝没追,站住大声说:“好心当成驴肝肺,胡说不胡说,你回去看看,你给人家种田,人家帮你种田呢!”

王燕家院里新栽的两棵树都结了果,桃树前年结了三个,去年没结,今年结了十几个桃子;海棠树已经挂了数不清的小海棠果,树干上一个小蜗牛在努力的向上爬着,每向上挪一点,小锅一样的壳便晃动一下。王燕在海棠树下拔草,听见外面人声嘈杂,还有呼喊声,忙到西院门外看,吴二奋家门前聚集了不少人,一会儿,詹金秀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从人群中钻出来,往自家门口跑,边跑边整理着衣服,跑到自家门前,又迟疑了一下,从小沟塘西边跑到王燕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寿海娘,你救救我,明孝要杀我!”她慌里慌张的朝后看,明孝手拿砍刀追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什么事闹到要动刀了?你到屋里去,我说他。”

詹金秀前脚刚从西门逃进楼里,明孝后脚就赶到了,他赤着脚,卷着裤管,一看就是刚从田里赶过来的。王三先的话引起了他的警觉,他不时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也常觉得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他在田里干活时,眼睛就不时朝村上瞄着。今天自己下地不久,果然看见詹金秀也出了门,头发梳的溜光,还换了身干净衣服,正脚步轻快地直往吴二奋家去。明孝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立刻从田里上来,顾不得穿鞋,经过村西老丁家时,进去借了一把砍刀,气冲冲的直奔吴二奋家,门从里边拴着推不开,明孝翻墙进去,抓住了在床上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吴二奋和詹金秀,他想先收拾吴二奋,不料找绳子时,人已经跑了,詹金秀也趁机出门往王燕家跑去。

王燕对怒发冲冠的明孝说:“你发什么疯?大白天拿刀杀人!”

“她骚!跟吴二奋那王八蛋上床。”  明孝的脸上如抹了血,眼睛里冒着火。

“这事可不能听人瞎说。”

“我不是听人说,我自己捉奸在床了。”

“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杀人犯法!”  王燕说着夺下明孝手里的砍刀。

“我咽不下这口气。”明孝牙根咬的咯咯响,眼中流出屈辱的泪。

“你杀了她也不能白杀,你得抵命,书海和书兰怎么办?你想了吗?要干活就去干活,不干活就歇歇,我去问问金秀,我说说她。”

明孝无奈地摇摇头,嘴里喘着粗气,手提着砍刀往田里去,他这会儿没有心思干活,往田埂上一坐,呆呆的看着田野,绿绿的麦浪像海浪一样被风推着,一波一波向前去,消失在天地之间,再过一段时间,离合风一吹,绿浪将变成金浪,田野里荡漾着浓浓的麦香;掐一朵麦穗,放在手心里,揉搓几下,吹去麦皮,剩下饱满的麦粒,放在嘴里一嚼,满口浆汁,又香又甜,使人陶醉;田地是有情的,一分耕耘就会有一分收获,有些人不如田地,你付出全部辛劳却没有回报,还要往你心上捅一刀,让你痛苦伤心。

詹金秀有肠炎,每年夏天要拉一回肚子,一拉一个月,拉得人面黄肌瘦,每次都要用野丝瓜瓤煮水,连喝一周才能好;夜丝瓜只有茅山的悬崖峭壁上才有,每年秋天农忙之后,明孝便带个小被子,背上一袋馒头,拿上砍刀上茅山去寻野丝瓜,采回来晒干,留到来年发病时用,在山上困了,在树下睡一会儿,饿了啃个馒头,喝口泉水;馒头吃完了,便吃野菜野果充饥,直至采到足够的野丝瓜才下山。有一次碰上了狼,他爬到树上躲了一天一夜,狼才离开;有一次鬼子搜山,幸亏他逃得快,才捡了条性命。

为了妻子,他不怕辛苦,他觉得妻子的命和自己是连在一起的,要不成亲前两个人合八字,为什么合得上呢?自己为她受那么多苦,她居然背叛自己,难道就是因为吴二奋比自己年轻?可是谁没年轻过呢?“骚货!”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朝地上吐口唾沫,压在一只蚂蚁身上。

吴二奋更不是个东西,那年大旱,老天干打雷不下雨,河塘干得见了底,一些从不打井的村子也找人打井,吴二奋的爹看到打井生意好,也放下锯子,拿起铁锹,带着儿子给人家打井。

在白马镇,父子俩苦苦干了九天,挖下去十几丈深还滴水未见,深井像大烟囱一样干得冒烟;二奋爹累得一筐土都提不动了,请明孝帮忙,那天吴二奋下井刨土,明孝站在井口,一筐一筐往上提土。突然,“嘭!”的一下,井下传来沉闷的声响,吴二奋惨叫一声,一股黑烟从井下冒上来,气味恶臭呛鼻子,二奋爹急的朝井下大叫:“二奋!二奋!”井下没有二奋的回声,老头急得哭了。

明孝说:“你快去叫人,我下去看看。”  明孝把麻绳一头绕在井口的架子上系好,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徐徐下到井底,看到一个草帽大小的洞口往外冒着黑烟,他忙憋住气,铲土堵死了洞口,他用手在二奋的鼻子下试了试,还有呼吸,赶快解开自己腰上的麻绳,系在二奋的腰上,朝井口一挥手,二奋被拉了上去;等绳子再扔下来,明孝勉强把绳子系在自己腰上,人被往上拉时就昏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等明孝清醒,二奋已经没什么事,二奋爹对儿子说:“这次多亏明孝,要不你小子命就没了,为了救你,他还差点搭上一条命。”

吴二奋说:“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定当报答。”

“这个狗日的,我救他一命,他居然恩将仇报,来抢我的老婆。”明孝又恨又怒,“畜生!”他又骂一句,又朝地上吐口唾沫,又包住了一只蚂蚁。

太阳西斜,飞鸟归林,一群群叽叽喳喳叫着往村上飞。

明孝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往家走,看看手里的砍刀,还是借村西老丁家的,得去还给人家,便从大塘西岸往村上去,他走到老丁家墙西茅缸边,往南一看,发现吴二奋正在自家码头上洗脚,顿时怒火又起,砍刀也不还了,大步朝吴二奋家奔去;吴二奋刚洗了一只脚,抬头看见明孝跑来,赶紧穿上鞋,拔腿就往陈官塘跑,看到明孝紧追不舍,无处可躲,又转身往北向大兴塘北边的树林跑去,明孝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带着怒气和杀气,边追边骂:“狗日的!敢做敢当,有种你别跑!”

暮色苍茫,大树林里变暗了,吴二奋逃进树林,边跑边回头,直到看不见明孝,才放慢脚步,他跑累了,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屁股被硌了一下,伸手去摸,拽出一根七八尺长的细麻绳,好像是哪个放牛的人换下的旧牛绳,中间磨细了,用力一拉就断成两截,放在鼻子下闻闻,还有牛尿骚味,他顺势往地下一躺,想等明孝走了回家。

谁知时间不长,就听到脚步声,明孝顺着他走的路跟进来了,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吴二奋,不由分说举刀就砍,吴二奋向旁边一滚一骨碌爬起身,明孝却因用力太大,手中的砍刀深深嵌入地下的树根中,拔了几下都没拔出来,吴二奋抓住时机,从身后挥拳来打明孝,明孝转身双手抱住吴二奋的腰,二人扭打在一起,你来我往一起摔倒在地,吴二奋伸手卡住明孝的脖子,趁明孝喘不出气松了手的机会,翻身骑到他身上,挥拳向他头上打去,连续几拳打得明孝眼冒金星,没有还手之力,吴二奋用旧牛绳捆住了明孝的手脚,明孝手脚被捆住了,嘴上不服输,大声骂:“狗日的!放开我。”

“我让你骂!”吴二奋抓一把地上的树叶子,连带着鸟粪和土一起塞进明孝嘴里  ,树叶垃圾又脏又臭,明孝手脚动不得,骂又骂不出声,只能用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吴二奋嘿嘿冷笑一声说:“你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杀你,可是我不杀你,早晚有一天得被你杀了;我想了,惹不起躲得起,今晚我就带金秀走,你也别找,你老婆正是如狼似虎的岁数,她瘾大呢;是她一心一意要嫁给我,她说你不行,你找她,她也不会跟你回家。”

吴二奋说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往树林外走;鞋踩在树叶上,发出嚓嚓的声响,他头也不回地说:“在这儿待一晚,我叫人明早来放了你。”

听着吴二奋远去的脚步声,明孝的脸上,两股清泪流过,他自己觉得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泪流进嘴里是咸咸的。

王燕烧好晚饭,念中学的五个学生都回来了,明孝还没回来,她站到磨屋后的水车坨上,向田里眺望,一个人影也没有。她让五个学生先吃饭,自己去了明孝家,詹金秀正抱着三岁的女儿书兰,站在苦楝树下,向西边望着,王燕问:“明孝还没回来,去哪儿了?”

詹金秀有些羞愧,有些焦急地说:“有人看见他追二奋去了,他要杀二奋,还说要用火叉烫我。”

“看你做的好事,快出人命了。”

詹金秀低头不语,怀中的书兰看着王燕,小嘴一张甜甜的叫了一声:“干娘,”

王燕伸手抱过孩子,在脸颊上亲了一下,书兰长得好看,聪明伶俐,从小得王燕喜爱,拜王燕为干娘;王燕答应明孝,过两年就把孩子送到私塾去念书,王燕把书兰还给詹金秀说:“明孝回来,叫他来我家吃饭,我有话跟他说。”

“寿海娘,我不想和明孝过了。”詹金秀底气不足地说。

“蠢话,明孝是好人,待你多好,上哪儿去找那么好的男人?你不和他过和谁过?二奋比你小十多岁,比书海大不了几岁,不怕别人说。”

“我不怕。”

“别瞎想了,转眼书海都要成家了,你怎么管儿媳妇?再说女人老得快,过几年你老了,二奋正年轻力壮的,他还能稀罕你,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你可得想清楚;我回去了,明孝回来叫他到我家来,我再说说他,成个家不容易,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早晨,薄雾绕村,炊烟冉冉,空气中有浓浓的烟火味。

王燕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烧饭,还想着明孝的事,昨晚他没来,不知回家了没有。一会儿明孝来了,头发蓬乱,脸色蜡黄,神情沮丧,衣服潮而脏,吴大奋按弟弟的吩咐,天亮去树林给明孝松了绑,明孝回家不见了詹金秀和书兰,急得要哭了,他来找王燕想办法,他说:“金秀跟二奋跑了,把书兰也带走了,我得去找她,她走我不管了,得把书兰还给我,我的女儿不能跟着那样一个娘。”  明孝眼中含泪,很是悲愤。

王燕叫明孝洗脸吃早饭,吃了早饭看他执意要去找詹金秀,问:“你去哪儿找?”

“大奋说他们可能去他杨庄舅舅家,我先去那儿找找。”

王燕知道吴二奋舅舅家在杨庄,两口子没有孩子,吴二奋从小过继给舅舅,后来听说杨庄有吃小孩的巨蟒,二奋爹又把儿子要了回来。

“好,你去看看,看见了他们好好说话,不要打不要吵;如果金秀实在铁了心跟二奋,就随她去吧,强扭的瓜也不甜。”王燕说。

明孝点头答应,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他打定主意要为夺回书兰,跟吴二奋和詹金秀拼命;他怕王燕看出自己的心思,把砍刀放在布袋里,提着往杨庄去了。

杨庄离何家庄五十里,比较偏僻,村东有一个杨庄湖,村西有个叫西山的小山丘。村上人家都很穷,没有一家是砖瓦房,都是低矮的草房,吴二奋的舅舅家三间草房,两间大一些有窗户的住人,一间小一些的没窗户的养猪,猪也许是饿了,在猪圈里嗷嗷叫着。

他家门前有三棵大槐树,吴二奋的舅舅驼背,坐在树下抽着旱烟,面前是一团没有散去的烟雾,他的妻子在灶屋里烧水,烟囱堵了,烟囱从屋顶的烟囱往外冒,也从灶门口出来,从屋门和窗户往外冒,呛咳声跟着烟雾传出门外。

明孝问了一个放牛郎,找到了驼背舅舅的家,老人去过何家庄,认识明孝,打过招呼后,驼背舅舅端个凳子请他坐下。明孝把板凳往后挪了挪,眼睛看着屋里问:“听说二奋和金秀来你这儿了,还带着一个孩子。”

“上午是来了,没等吃饭就走了。”

“为什么?他们去哪儿了?”

“这村上不是有巨蟒吃小孩嘛?他们有点怕,坐了一歇就走了,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不是说没有巨蟒了吗?怎么又有了?”

“是有几年太平,去年又来了,吃了三个小孩了,还吃鸡鸭狗,你看看这村里没有人家养鸡养狗的吧。”

“几十户人家还打不死一条巨蟒?就让他这么横行着?”

“那畜生都是晚上出来,本事大呢;会游水、会爬窗爬树,逃得快,等叫了人来,或是游到湖里,或是逃进林子里,或是钻进山里,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只能大人孩子多加小心,天黑都关门,闭户不出来。”

“知道蛇洞在哪儿吗?”

“只听人说在西山坡上,也没人亲眼见它进出。”

明孝看看天,太阳快落山了,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他想去找找蛇洞,帮扬庄人把巨蟒杀了,他说:“舅舅,我路远,今天回不去了,晚上要在你家住一宿,明天上午回去,我现在去找找蛇洞,看看能不能打死它。”

“要是真能杀了它敢情好,你可多加小心,实在不行别逞强,天黑就回来吃饭。”  舅舅嘱咐着。

被杨庄人称为西山的并非是山,只是一条与杨庄湖平行的荒岗,岗上树草茂盛,明孝在岗顶的小路走了一趟,边走边看,没看见有巨蟒洞,他下到岗底与麦田之间的田埂,从北往南走,眼睛盯着草坡看,在一个灌木丛的南边,半尺高的青草有被压过的痕迹,如大水冲过似的。他走近仔细看,青草与树根之间,果真有一个大洞,洞口有湿泥,明孝一看便知是巨蟒洞,而且断定巨蟒此时还在洞里,因为湿泥摩擦的痕迹,是向着洞里的,明孝很是激动,心跳也加快了,他想:“畜生!我今天要你的命!”

他从布袋中拿出砍刀,站在洞的北侧,等待着蟒蛇出洞的那一刻,等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还是毫无动静,明孝想蛇的嗅觉是灵敏的,自己守在这儿,蟒蛇肯定觉察不会出来。他听人说过,蛇爬行时,只知向前,不会后退,巨蟒肯定是头先出来,他便在洞口刨了一个刚够埋下砍刀把的小坑,把砍刀刀尖向上,埋进坑里固定好,地面上留了三寸刀刃冲着洞口,他把砍刀架好后,爬上岗顶,此时,太阳只有一半在麦田的上方了,颜色血红血红如切成半圆的沾血的馒头,明孝看着夕阳入地,耐心等着,等着蟒蛇出动时被开膛破肚。

山岗上较多的是檀树和槐树,树上鸟不多,只有几只乌鸦,有一只是绿颈的,乌鸦不知是累了还是困了,一声都懒得叫。岗的南头是块平地,长着粗大的杨树,有几棵都顶天了,树干几个人都抱不过来,他想,杨庄的村名大概是因为有大杨树吧?杨树间有几个坟头,青草茂密,一头大黑牛在吃草,鼻子下没有牛绳,明孝一看便知是鼻绳断了跑出来的牛,丢了牛的人家一定很着急;他刚这么想着,果然见一个中年汉子从进村的路上跑来,他手里抓着牛绳,见到明孝就问:“兄弟,看见跑出来的一头水牛没有?”

“那不是,吃草呢。”  明孝手指着说。

中年汉子顺着明孝手指方向看,高兴地说:“正是我家大黑牛,这畜生,害得我好一顿找。”他跑过去,大黑牛又往北跑,他往北追,眼看追上了,大黑牛又转身往南,仿佛跟他逗似的,明孝笑着说:“你这样追,追到明天都追不到,不能跟在屁股后面,追牛得拦住它的头,把牛绳给我。”

“你能行?”

“你看着吧。”明孝接过牛绳,从侧面走近大黑牛,趁它不注意,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牛鼻环,另一只手麻利地把牛绳往铁环中一塞,在牛绳出头处往外一抽,打了一个结;牛绳连着牛鼻环,牛被牵回来,交给中年汉子,那人感激又钦佩地说:“真是一把好手,没费劲就把牛抓住了。

明孝有些自豪地说:“我八岁就放牛,十四岁就耕田,和牛打一辈子交道了,摸透牛脾气了。”

中年汉子谢过明孝,牵着牛往回走,明孝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觉得有些累了,靠着树干坐下休息,心里想起了好多事,他先想的是女儿书兰,不知她在何方;接着想的是王燕家待产的母牛,这两天就要生产了,要顺顺当当产下小牛就好了,自己不在家,王燕没有办法;王燕家的水缸只有小半缸水了,出门前急急忙忙没挑水,要赶紧回去挑水;想到这儿,他心里着急,决定不在这儿住宿,连夜赶回家。他晃了一下布袋,想到砍刀还在巨蟒洞口,得拿了砍刀回家,等他走到离蛇洞还有两丈远的地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他紧走几步,朝洞口看去,草坡与麦田之间躺着一条死了的巨蟒,身子有成人的小腿粗,将近三丈长,头有小孩子的头大,身子弯曲着,腹部被齐齐的划开,有血水和内脏流在外面。

明孝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守株待兔的办法还真有效,为杨庄村的人们除了一害,他走到洞口,看到刀刃向后仰着,上面沾满蛇血,他揪些青草擦去刀刃上的血,用布袋包着,用力将刀拔出,又把刀柄上的土在草上蹭蹭,刀尖朝上,放入布袋中。

他拎着布袋,沿着田埂往北走,准备从原路返回,走出十几丈远,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好似风入竹林,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一条比巨蟒小一点的蟒蛇快速追上来了,已经离他不远了。明孝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看,他感觉蟒蛇游走的速度比自己的脚步快得多,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明孝感到脚下一松,踩塌了一块田埂,他摔倒了,蟒蛇一口咬住他的右手臂,还顺势把尾巴一甩,缠到明孝身上;明孝右手握拳往里使劲用力击打蛇的头部,又用左手拿出砍刀去砍蛇的头,连续砍了七八下,血肉模糊的小蟒蛇被砍死了。

像牛角一样的弯月升上天空,银色的月光照在平整的麦地上,照在树草茂盛的荒岗上,山坡与麦田间的田埂上躺着死了的小蟒蛇,往南三十几丈远的地方,有一条腹部被剖开的巨蟒。

明孝看看死了的蟒蛇,微微一笑,提着裝有砍刀的布袋,头顶星星月亮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很疲倦,两腿很重,心里却有些轻松愉快,他暂时忘记了跟着吴二奋私奔的老婆詹金秀,还有他喜爱的不知去向的女儿书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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