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秋色揽星河 秋随含义:那年秋天随意一 (第1/2页)
秋随神色一怔, 下意识就要开口拒绝。
沈烬却微微颔首,语气平静的应了下来:“好,我陪林老师喝杯茶。”
秋随嘴唇动了动, 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她眨了下眼,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沈烬的衣角, 低声道:“你和林老师才第一次见面呢......”
沈烬垂头看了眼她,慢条斯理道:“怎么?担心我?”
“可别忘了,你未婚夫无所不能,是文能做投资武能劈木柴的人,”沈烬力道很轻的捏了下她的脸颊, 催促道, “下楼去吧,先陪着你师母。”
秋随稍稍思考了下。
沈烬说的也对, 作为年轻有为的资本家, 他在商场上见识过的无声硝烟必然不少,何况,林老师自然也不会对沈烬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倒是她多虑了。
这么一想, 秋随也放心下来, 和林和豫打过招呼, 率先下了楼。
到了二楼楼梯拐角的时候, 秋随不知怎么了,抬头看了一眼。
沈烬扶着林和豫往三楼走去。
林和豫今天整好八十, 年纪大了,身体保养再好, 大大小小的毛病也少不了,前阵子不小心还在浴室跌了一跤,以至于现在走路还得扶着拐杖。
即便扶着拐杖, 林和豫走路也极为缓慢。
沈烬此刻倒是收敛了满身的矜贵和冷淡,颇为恭敬的搀扶着林和豫往三楼楼梯口走。
秋随脚步一顿,她眨了眨眼,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沈烬这人向来肆无忌惮惯了,顺风顺水一辈子,可以说只在她一个人身上栽过跟头,平日里见了谁都是一副从容又傲慢的神情,不过也不会令人厌烦,大约是因为他的确有这样的资本和底气。
秋随也只是在第一次高考那天远远见过一面沈烬的父母,不过没看清沈烬父母的长相,也不知道沈烬是如何和他的父母交流的,只是能从衣着中分辨出他们不菲的家境。
除去安季普这样的长辈,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沈烬和没有工作关系的长者相处。
完全没有平日里傲慢的模样,整个人恭敬又谦卑,神色认真,就连步伐都特意放缓,配合着林和豫的速度。
秋随站在原地看了会,才转过身继续下楼。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沈烬面对林和豫的时候截然不同的一面后,她好像更喜欢沈烬了。
与此同时,秋随也不可控制的冒出了欢喜的情绪。
沈烬的性格一向都懒懒散散的,明明知道沈媛就是林和豫的学生,也从来没有接送沈媛来过这,可见沈烬对书法的确兴趣不大。
秋随先前也担心,沈烬会不会和林和豫相处不来,才会对林和豫邀请喝茶这件事情急着拒绝。
现在看来,应该也是没太大问题。
虽然林和豫不是她法律意义上的家人,但是对她来说,林家的确更像是她的家。
而沈烬,从他那年除夕出现在俞家楼下,喊她下楼和她一起看春晚起,沈烬就已经等同于她的家人了。
三楼。
林和豫被沈烬搀扶拄着拐杖,步履悠闲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沈烬是第一次来林家,也是第一次进入林家的三楼书房。
他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书房内部,了然的挑了下眉。
裴新泽所言的确不假。
能有资格住进这片别墅区的人已经是非富即贵,而这样的书房装潢,也的确只有身边这种老艺术家才能布置的出来。
不说别的,就说书房正中间挂着的那副书法作品,正是五年前苏富比拍卖行拍出的一副中国古代书法家真迹。
沈烬那时就在现场,不过他对书法兴趣不大,但也听闻这幅古书法家真迹被一名国内的神秘买家以近乎天价的价格买下。
现在看来,这位神秘的买家居然近在眼前。
沈烬在环顾书房装潢和陈设的同时,林和豫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沈烬。
片刻后,林和豫在桌边的软沙发上坐下,一旁的佣人早已替他们煮好热茶,又悄声迅速的离开。
“沈烬,”林和豫放下拐杖,声音笃定,“是吧。”
沈烬耳朵一动,迅速收回打量的目光,从容走了几步,拉开林和豫身边的座位坐下。
他扶着林和豫从二楼走到三楼的时候,两人一直沉默着没有吭声,更别提向林和豫介绍自己。
现在看来,林和豫显然早就认出了他。
这就有意思了。
沈烬微微歪了下头,他行事作风一向低调,从来没有照片流出,林和豫一个书法家和投资家也没有交集,却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着实有些稀奇。
“您认识我?”
沈烬面上没有露出半分诧异的神色,只是从容不迫的从茶壶里倒了两杯热茶,递给林和豫一杯。
林和豫侧头瞥他一眼,垂眸盯着沈烬双手递过去的热茶打量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这杯热茶。
他轻抿了口,才缓缓道:“当然知道,风投大鳄沈烬,从无败绩,出手又稳又准。”
说到一半,林和豫语气顿了下,将茶杯搁在茶盘中,语气不明的补充道:“也是百年豪门沈家的独子兼继承人,我没说错吧。”
“没错,”沈烬颔首,慢条斯理问,“我只是有些诧异,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堂侄女是我的学生,”林和豫语气平缓的开口,“偶尔听她提起过你,有时候裴新泽那孩子也会送沈媛来这,他有时会和你打电话,我也听过这个名字。”
“对,”沈烬附和笑了声,“不过您应该没有见过我的照片。”
“见过,”林和豫老神在在的看向他,“秋随从俞家搬进林家的第一天,偷偷躲在二楼那间房子里哭了一整晚,我那时候以为这孩子第一次高考失利承受不住打击,想着进去劝她几句,没想到,这孩子哭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整本草稿本都写满了沈烬两个字。”
沈烬神色怔住。
他突然想起来,秋随曾经告诉过他。
那天和他提完分手后,就搬进了林家。
所以就是那一天。
她哭了一整晚,直到哭累的趴在桌上睡着吗?
沈烬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光里,秋随到底经历了怎样难捱的日子,没有他在,又是如何度过的。
不久前,他还对秋随说,他们来日方长,当年分手的真相,他不急着知道,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和秋随在一起的现在和未来。
但现在,沈烬猛然意识到。
对他来说,秋随的过去,也相当重要。
沈烬眉头微皱,又敏锐的察觉到一个问题。
秋随明明姓秋,为什么林和豫说的不是秋家,而是俞家?
他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没有打断林和豫的回忆。
“那张桌上,还放着你们全班的毕业照,”林和豫的声音苍老,反而带着几分力量,能够很自然的将人拉进朦胧的回忆里,“我那时候很随意的扫了眼毕业照,根据背后的名字,找到了高三时候的你。”
沈烬微妙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太纠结林和豫是如何认出自己是沈烬这个问题,而是换了另外一个他一直疑惑的问题:“俞家?不是秋家吗?”
林和豫似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们现在在一起,或者说是复合,”林和豫语气停了下,似是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秋随应该已经告诉了你所有的事情。”
“没有。”沈烬喉结滚了滚,像是极为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他抬手又重新给林和豫空了的茶杯添茶,徐徐开口:“她带我来参加您的八十大寿,又带我去参观她高四那一年住过的房间,应该也是想告诉我的。”
“只是,”沈烬缓缓将话说完,“她可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我开口。”
“所以,”他看着对面的老人,微微点了点头,“还请您把关于秋随的事情,都告诉我,谢谢。”
林和豫挑了下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良久后,他才端起氤氲出团团热气的茶杯抿了口,幅度极轻的点了点头:“告诉你也无妨,既然是未婚夫了,早晚都得知道的。”
“我人虽然老了,但是脑子还没坏掉,的确是俞家,不是秋家,”林和豫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和虚无,仿佛在回忆过去一般,“秋随这孩子可怜,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亲生父母。”
最后一个字落下,林和豫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下,扭头扫了眼沈烬。
这位在投资界被冠以风投大鳄名号的男人,似是被震住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
片刻后,林和豫看见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
“您,”沈烬睁开眼,声音干涩的像是从喉咙里嚼碎了吐出来几个字,他一字一顿道,“继续说。”
林和豫挑了下眉,很是自然的抬手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她在孤儿院长大,”林和豫没再看他神色,只是自顾自说道,“后来,被俞家那对夫妻领养了回去,男人叫俞绍辉,女人叫黎娴。”
“俞家夫妻领养她的原因也挺简单,他们身体有些小问题,能够拥有一个孩子的可能性很低,但俞家那对夫妻也的确希望有个孩子,索性,就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健全的孩子,就是秋随。”
“领养秋随那天是秋天,毕竟不是亲生的孩子,他们就从孤儿院里随意挑选了一个健全的,长的好看的孩子,这也就是秋随名字的由来。”
沈烬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听别人讲述一场荒唐的梦境,只是,这场梦境的主角是秋随。
而且,这是一场噩梦。
而他却只能远远围观这场梦境的整个过程,看着秋随在梦境中承受难捱和痛苦,费劲力气挣扎又无力摆脱,而他,无能为力也从不知晓她默默遭遇的一切。
秋随高一刚刚进校的时候就颇有名气,一是因为她是个长相尤其惹人注目的学霸,二是因为这个美女学霸还拥有一个极其好听的名字。
她就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学习成绩优异,名字和长相也是女主角标配,除了性格实在是过分怯懦和胆小,但总体上无伤大雅。
那时候,谁会想到。
秋随这样与众不同的名字,背后的由来居然是如此的随意和敷衍。
沈烬沉默须臾,只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一切知觉。
林和豫渴了喝茶,他就在一旁僵硬着躯体给林和豫及时添上茶杯。
过往的故事被林和豫娓娓道来,一个字一个字钻进沈烬的耳朵。
沈烬听得明明白白,不想要错过林和豫说的每一个字,但又恨不得每一个字都不要溜进他的耳朵。
他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内心矛盾又纠结。
想知道更多秋随曾经的过往,但越听越心酸,恨不得那些故事都是杜撰,又不愿意再继续听下去。
但咬了咬牙,又还是只能坐在这张椅子上,度过漫长的一段时光,听林和豫讲述他所知道的秋随。
“秋随也拥有过一年好日子,俞家那对夫妻也是曾经真心把秋随这孩子当做亲生孩子看待的,”林和豫说,“毕竟,孩子懂事又聪明,越长越好看讨人喜欢,又是自己亲自带着的,不培养出几分感情来也说不过去,对吧。”
“秋随还没有妹妹的时候,俞家那对夫妻曾经把秋随送到我名下的书法培训室学习书法,秋随这孩子书法天赋很高,培训班的负责人找到我,说这有个小孩是个好苗子,如果好好培养,将来是可以成为书法家的人。”
“那位老师眼光也没错,我观察了秋随一段时间,就让她来我家学习书法,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学生,和一些没办法拒绝的学生,都不在外边的培训班上课,而是来我家由我亲自教导的,秋随也一样,不过,秋随也只在我这上了大约一年左右的课程。”
“一年后,俞家夫妻请我吃了顿饭,说以后秋随就不来我这上课了。至于原因嘛,俞家那对夫妻有了一个孩子。”
林和豫叹了口气,视线缓缓转向沈烬,语速很慢,意味深长的补充:“是一个,由黎娴生下的,他们的亲生女儿。”
沈烬花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养女,和亲生孩子。
就算都是亲生孩子,父母嘴上说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实际上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秋随是那个养女。
沈烬几乎要坐不稳。
他迫切的想要下楼去看一看秋随。
但他不能。
他还得坐在这,听林和豫说完一切。
沈烬咬了咬牙,只觉得口腔里都像是有酸涩的味道蔓延。
他回想起来,秋随站在房间门口,轻飘飘的声音。
她说:“我当了十八年姐姐,第一次体会到当妹妹的感受。”
那时候,沈烬还不懂。
但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这十八年姐姐。
其中的酸甜苦辣,一定无法用三言两语简单带过。
林和豫哪怕身为秋随的老师,相比也只能略知一二。
还有更多更多不为人知的往事,是只有秋随自己经历过,就连林和豫也不清楚的。
沈烬神色有些许恍惚,声音也很轻:“后来呢?”
“那时候,我只当做是俞家那对夫妻又多了一个孩子,家里经济上有些吃紧,我也实在舍不得这样的好苗子,林家说实话,虽然比不上你们沈家,但我这个老头子也没缺过钱,儿子儿媳也孝顺,不在乎那一星半点的学费,所以没同意俞家那对夫妻的请求。我和他们说秋随的学费减半,再在我这学习几年。”
“后来,我再回忆起来,其实和俞家经济吃紧其实没什么大关系,只是俞家那对夫妻那时候对秋随还有些为人父母的感情。刚出生的孩子的确是亲生的,自然会有所偏爱,但秋随这孩子从小懂事,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俞家那对夫妻也是投注了感情和金钱的,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养条狗,也会有点感情在的。要说有了亲生女儿就转瞬抛弃养女,也不太可能。”
“可能是因为还有一点爱在吧,加上我又减免了一半学费,俞家那对夫妻也没说什么,暂且同意了下来。”
“直到四年后,俞家那对夫妻又来找我了。”
“说句实话,不是什么学生都是可以由我亲自教导的,都是外边的培训班负责人选拔的好苗子,秋随在我这一共学习了快五年,在同一批从我这出来的学生中,她最像我,天赋也最高,我那时候正准备让秋随去报考全国的书法等级考试,以她当时的水平,考到书法全国八级证书,绰绰有余。书法等级考试一共十级,你可想而知,秋随的书法天赋有多高。”
“但是俞家那对夫妻不同意,他们领了一个四岁出头的小女孩来我家见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俞家那对夫妻和我说,以后秋随不能来我这学习书法了,也不需要我减免学费,以后,由那个小女孩代替秋随来我这里学习书法。”
林和豫语气嘲讽的笑了笑,转而看向沈烬,意有所指道:“想必,你也应该猜出来了吧。”
“那个小女孩,就是秋随的妹妹,”林和豫语气顿了下,又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法律意义上的妹妹,毕竟,秋随和他们一家三口,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沈烬思绪有些飘散。
林和豫口中的这些事情,是秋随五岁的时候经历的。
刚出生被亲生父母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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