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橘皮亲了又怎么样 (第2/2页)
这场雨下了足足三天,休假的第三天晚上,赵兴旺他们没留下吃饭,靳睿也没来,只有黎簌和黎建国一起吃了热腾腾的汤面。
饭后,黎建国问黎簌作业有没有做,黎簌咧咧地说:“没呢,过两天再写。”
白天他们靳睿家打游戏时,她都看见了,靳睿早把假期作业写完了。
小姑娘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盘算等到开前一天,去抄靳睿的。
抄能不快么?
作业不是什么事儿,她现就是有点想妈妈。
电视里是养生节目,主持人正教观众怎么按摩头部『穴』位。黎建国拿了个小牛角梳子,跟主持人的演示,梳头皮。
黎簌趴沙上,托腮问黎建国:“姥爷,我都放假三天了,我妈怎么一次电话都没打来过啊?我都想她了,天靳睿家给她了一张扭蛋机的照片,也没我......”
小姑娘语气低落,眼睑也垂下去,撅撅嘴,一脸委屈。
黎簌上时黎建国有得编,只要说黎丽白天打来过,再黎丽的语气关心黎簌几句就行了。
可黎簌现放假了,天天下雨,她不是自己家就是隔壁靳睿家,谎话就有些施展不开。
老人看手里的牛角梳,有些愁。
黎簌的妈妈离开家时,是有怨恨的。
她怨他当年没有支持她继续考,而是劝说她嫁给了老实分的张斌。
她怨他只希望她泠城,希望她结婚生子,没有支持她去更的城市。
刚出去时打拼得艰难,黎丽也许想过家,偶尔来一趟。十天半个月的,也会主动给家里打打电话。
现她外面越来越顺利,对他这个当爸爸的就越是怨恨,电话都懒得应付了。
可这些事是不能和黎簌说的。
她才16岁,格么活泼么可爱......
黎建国坐到黎簌旁边,拍了拍她的头:“姥爷也想你妈妈了,但是妈妈忙啊,自己一个人生活不容易的,帝都市么多厉害的人,你妈妈要和他们竞争,咱们别打扰妈妈让妈妈担心,你觉得呢?”
“我不是要打扰她......”
我只是,很想很想她。
黎簌没再说什么,起身了自己的小房间。
她给楚一涵了信息,楚一涵没,可能是去楼下澡堂洗澡去了。
外面很冷,玻璃上起一层霜雾,家属楼已经开始供暖,室内温度高,些冷空气透过玻璃,化成一排小水珠,挂窗棂上。
黎簌卧室的窗很小,书桌前。
她趴桌子上,空洞地盯水珠看。
上一次去帝都,是她中考后。妈妈答应过她,等她高考后会带她去帝都市住一段时间。
可是离高考,有两年......
黎簌叹气,忽然到一点音乐。
这楼里住的邻居都俗得很,不是二人转就是小品,再不就是些广场舞金曲,突然到不一样的音,黎簌也是一愣。
钢琴......
一是靳睿!
哪怕过去了十年,这楼里也是只有靳睿过钢琴。
她记得小羽阿姨略带骄傲地同她妈妈说,钢琴老师夸靳睿天赋高;也记得同样过钢琴的小羽阿姨,和靳睿坐一架漂亮的黑『色』钢琴前,四手联弹一首钢琴曲。
她对钢琴一窍不通,但小时候总和靳睿一块,是能分辨出,他弹的是小羽阿姨最喜欢的曲子,《风居住的街道》。
黎簌吸了吸鼻子,忽然有点安慰,感觉自己找到了盟友。
黎簌房间后,黎建国来愁。老人搜肠刮肚,不知道怎么劝说黎簌。
他自己看长的孩子,想什么他都了解。黎簌看心,但对黎丽感情很深,尤其是爸妈离婚后,她更依赖妈妈。
这些天她都不太开心,他是知道的。
正愁得满屋子打转时,小姑娘披头散从卧室跑出来,一头扎进厨房,上去挺有活力:“姥爷姥爷,家里有没有橘子啦?”
黎建国一怔。
看黎簌急急地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橘子呢?不会都让赵兴旺个猪给吃了吧?”
“不要老是给伙伴们起外号,又是狗又是猪的。”
这样教育,黎建国是很高兴看黎簌打起精神,走到厨房从纸箱里拎出半兜橘子,“晚上,又吃什么橘子?”
“姥爷,我的好姥爷,世界上最亲最好的姥爷。”
黎建国被黎簌逗得直笑,眼角布满笑纹:“你啊,准没好事儿!”
“怎么没有好事儿呢,我是要去关心邻居的。”
黎簌缠黎建国,“姥爷,您教我煮冰糖橘皮水吧,就以前小羽阿姨给我们煮的种,我记得您也会的。”
“要给小睿送去?”
“对呀!”
黎簌按黎建国说的,拨开橘子皮,认真清洗干净。
老人把橘皮切丝时,她厨房吧唧吧唧吃完一个橘子,第二个橘子吃了一瓣,突然皱脸停下来,嘴里嘟囔:“这橘子也太酸了吧,我不吃了,留一会儿给靳睿吧。”
将近10点,靳睿忘了自己弹了几遍这首曲子。
他没动脑,几乎是凭肌肉记忆来的。
前靠沙里睡了,『迷』『迷』糊糊梦见陈羽,她不知道从哪捡了一盆几乎枯死的花,正精心打理,无意间头冲他一笑:“小睿啊,能不能帮妈妈拿一下剪刀。”
场景蓦然变更,陈羽苍白脸躺病床上,流泪问他:“小睿啊,能不能帮妈妈,拿一下刀。”
靳睿猛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
有么一阵子,医院里的陈羽已经神志不清,她几次尝试『自杀』,都被及时拦住。
随这个梦而来的,是哪怕挣脱梦魇,也总觉得有医院的消毒『液』味道萦绕鼻畔。
靳睿一遍一遍弹钢琴,借此平静。
钢琴是放卧室里的,他的卧室很,放了床和书桌,再放下钢琴,也觉得空间空旷。
靳睿背对窗,不知道弹到第几遍时,隐约到有人拍打窗上玻璃。
“靳睿!靳睿!”
靳睿头时,黎簌披头散趴玻璃上。
窗外是漆黑雨夜,要不是出了她的音,这场景真有点让人害怕。
他差点以为他弹几遍琴,把他妈的魂儿给招来了。
走过去拉开窗,窗外的人和他同时开口:
“找我有事儿?”
“你怎么不穿衣服?”
靳睿扬眉。
倒是忘了,自己只穿了条牛仔裤。
他顺手扯过一件外套,红『色』缎面的飞行夹克。
穿上,再看黎簌:“弹琴吵到你们了?”
“原来你也会穿重复的衣服。”
靳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刚才抵玻璃,额前碎被窗上霜气染湿,结成一小绺,贴皮肤上。
她摇头,蹲下又站起来,手多了个托盘,上面是平时黎建国泡枸杞水的玻璃茶壶,有两只玻璃杯和剥了皮的橘子。
“煮了冰糖橘皮水,给。”
黎簌把托盘塞到靳睿手里,边跑边喊,“愣干嘛,过来给我开门呀!”
小时候他们常凑靳睿的卧室里看童话书、聊天、玩模型。黎簌对靳睿的卧室不陌生,熟稔地钻进去,甚至找到了台灯的位置,按开:“你怎么不开灯呢?”
壶冰糖橘皮水的味道唤起了靳睿一些温暖记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怎么想起泡这个。”
“你想小羽阿姨了吧?”
黎簌盘腿坐卧室的长绒地毯上,仰头看他,“我也想我妈妈,睡不,过来找你聊天。”
倒了两杯冰糖橘皮水,黎簌慢慢抿,边喝边和靳睿讲起爸妈离婚时候的事情。
其实没和靳睿家的变故间隔多久,也就不到一年。
黎簌的爸爸张斌是个老实人。
他有小县城里一些男人共有的特点,可能不够顾家,但对兄弟哥们都很仗义。
但黎丽是一个一门心思想要往上爬的女人,她很有上进心,也就总是嫌张斌没事。
时候机械厂没倒闭,张斌薪水微薄,养家艰难。正逢张斌朋友出事,父亲住院,急需用钱,张斌没经过黎丽同意,拿走了两人的积蓄。
黎丽当然不肯,雷霆,让张斌去把钱要来。
以这件事为导火索,生活里的所有矛盾都爆出来,闹了一个多月,最终离婚。
时候黎簌小,不懂柴米油盐和婚姻里的弯弯绕绕。
她只记得他爸爸拎了所有行李离开,她哭喊叫他别走,他却没有头。
小黎簌看不到男人的隐忍无奈,只见她妈妈每天每夜都哭,心里的天平渐渐偏向黎丽。
尤其是初中时的某天,她街上偶遇张斌,张斌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一家三口笑边走路边聊天。
对黎簌而言。
是爸爸背叛了她的家庭。
从后,黎簌更依赖妈妈。
小姑娘喝完一杯热水,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带点笑意开口:“我去过妈妈帝都市的家,卧室没你这屋。但好像很贵,据说要几百万呢!”
提起黎丽,靳睿总有些冷漠,不愿意接话。
他撕了瓣橘子吃,刚咬下去,皱起眉心:“这么酸?”
黎簌笑倒地毯上:“就是为酸我才给你拿来的,上当了吧?”
她没有想走的意思,靳睿也没催。
“黎簌。”
“不用安慰我,我就是想......”
黎簌没抬头,盯茶壶看,“我就是想你家待会儿。”
其实明明更难过的是靳睿。
她是见不到妈妈。
靳睿却是永远见不到妈妈。
可是所有安慰,开口都拙劣,效果都甚微。
不如不说。
靳睿对她身后扬了扬下颌:“不安慰你,头,外面下雪了。”
黎簌惊喜眸。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台淅沥雨退去,雪花悄然而至,缓缓飘落。
靳睿卧室的窗子床侧,黎簌蹬掉拖鞋,跪靳睿床上,去看外面。
记得她小时候嫌名字繁琐难写,小羽阿姨却笑说,“雪花簌簌,多美。”
她趴窗台上:“我也想念小羽阿姨。”
谁不想,他也想。
但......
晚上的,黎簌一个小姑娘跪他床上,靳睿总觉得这事儿欠妥。
靳睿叫她:“黎簌,下来。”
“干什么?”
“下来。”
“你是洁癖么?我就跪一下你的床,赵兴旺和楚一涵天天我床上躺歪翻跟头打滚的,我都没说过什么呢。”
黎簌丝毫没有理解靳睿的用意,磨磨蹭蹭从床上下来,越想越忿忿:“再说了,小时候我为了借半张床给你睡,半夜被你挤得从床上掉下去,额头摔了个包,肿好几天!这些事儿你都忘了?”
靳睿敞腿坐钢琴椅上,弓背,手臂架腿上。
他仰头,盯黎簌看了很久,忽然笑了:“没忘。”
被他盯时,黎簌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说完,她脑子“嗡”的一。
他、他说他没忘?!
难道他记得她掉下床是为什么?
其实天,她根不是被从床上挤下去的。
当夜黎簌姥爷有朋友来,爸爸妈妈都客厅和姥爷他们打麻将,小羽阿姨要出差,临时把靳睿送到黎簌家。
会儿两个孩子3、4岁,客厅外面吵,怕影响孩子们休息,黎建国把靳睿抱到了黎簌张小床上。
黎簌的小床不挤,是她半夜鬼『迷』心窍偷亲人家,亲完,感觉到靳睿动了动,吓得她从床上一头栽了下去......
可是靳睿时候好像没睁眼睛吧?
黎簌试探问:“你天,不会是醒吧?”
“没睡,他们打麻将太吵。”
他这么说,黎簌脸迅速烧起来,嘴比脑子快,张口就是:“亲了又怎么样,不了让你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