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1/2页)
“到哪儿去?”售票员问他
“二工。”兴赶紧说。
“五毛。”
“哎好,麻烦你了同志。”兴连忙将兜里的零钱掏出来递给售票员。
此刻兴站在车里,车里有些凉,但是他感觉到一种安全感,他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找到家了,离开家的这几天,他剧烈的思念家人,他渴望与家人团聚,尽管他与舅舅一家也不是很熟,但那总归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来,二工到了,下车的人赶紧收拾一下准备下车了!”
兴赶紧背起背包,车还没停稳,就急匆匆的冲下车。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兴几乎是睁不开眼睛了,他左右看着,想再问问路,却看不见一个路人。也是,这种天,谁不回家躲雨啊。想到这儿,兴的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他想娘,想娘烧的热乎乎的屋,想吃娘做的热饭。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走,也没有人可以问。几天没有合眼的疲惫完全击垮了兴,他颓然倒地,趴在自己的编织袋上就大哭起来。泪水、雨水和着自己的口水一块流在地上,兴觉得自己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虽然是他自己把自己抛弃的。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一阵儿“一二一,一二一”的口号声,他赶紧坐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啊,果然,看到一队在雨中奔跑的解放军同志。兴从小就听村里的长辈说,你在外面遇到困难,只要找到解放军同志,就有救了。
兴连忙跑到解放军的旁边,刚站稳准备开口,解放军同志们又从他面前跑过去了。他连忙又跟上,干脆就跟着他们一起跑了。跑了一会儿,领头的人回头看见了兴,把他从队里拎出来。
“哎!这位同志,你跟着我们干啥啊!”那位带头兵问道。
“同志,我找不到家了,您帮我看看,我再往哪儿走啊?”
雨中,他从怀里拿出那个被雨打湿的信封,虽然上面的字迹有些散开了,但好在不至于完全消失。
“立正!”领头兵下了命令。
队伍整齐划一的停下了,在瓢泼大雨中就像……对!就像他路上看到的白杨树一样挺拔。
“你们谁知道这地方在哪儿啊?北站二工区三建中心。”
“报告!我知道,离这儿不远,我去过那儿。”在队伍中间的一个矮个小兵洪亮的回复。
“就你了!把这位小兄弟带过去,然后你晚点再归队!”领头兵下了命令。
“是!”
“其他人,跑步走!”
“同志!谢谢你。”兴的话音还没落,这些穿军装的人,就消失在了雨中。
“小同志,麻烦你了。”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大哥,我领你去,离这儿不远。”矮个小兵热情的就准备把编织袋扛到自己身上。
“哎哎哎不用不用,你给我带路已经够麻烦了,咋还能让你给我拿东西,这可不行。”
两人在雨中推搡了半天,最后行李还是被兴背在身上。兴感觉一阵暖流涌上心头,他想到自己刚才在雨里哭成那个怂样子,就像抽自己。
“大哥,你从这个楼上去,上到二楼就是了。”矮个小兵指着面前这个矮小破旧的楼房。
“行,唉,我真不知道该咋感谢你了。”兴想拿点吃的感激一下人家,又觉得自己太幼稚了,人家虽然个子矮,但也不是小孩儿啊。况且那些被雨水泡胀了的玩意儿,哪里能拿得出手。
没有多想,他就从贴身口袋里拿出来五块钱,往小兄弟手里塞。“这钱你可得拿着,大哥也没啥好东西,这钱你拿去买点吃的!大哥真谢谢你了!”
“行了大哥!你挣钱也不容易,我就是举手之劳,我先走了。”说着把钱又塞到兴手里,跟他的那些伙伴一样,消失在雨里了。
一直到很多年后,兴还是坚信当兵的都是好人啊,都是能帮人民大忙的好人。
兴的舅舅刘灰洋是刘家第一个走出山东的人,而且很少回去,家都成在新疆了。兴记忆里,每次舅舅回来都能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舅舅初中文化,他常常给村里的小辈吹牛说,“我去建设新疆了,我是带着一腔革命热情和理想去的新疆。”兴每次都不屑一顾,兴的娘告诉兴,舅舅分明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在家里快饿死了,饿的没办法才跑到新疆来谋生。
“快饿死的人,哪来的热情,哪儿来的理想。”槐妹每次都背地里这么讽刺,兴每次听了都笑的前仰后合。兴的舅舅赶上好时候了,去了一家兵团企业给人家烧锅炉,因为会说话,有眼色,写得一手好字,又被提拔到一个小办公室帮人家抄名字,但也算是个办公室里的人了。
兴紧张的站在门口,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他胳膊上的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脚下湿了一块地。他不知道万一里面的人不是舅舅和舅母,他又该去哪儿啊,他连电话也没有,也不知道该打给谁,再回山东吗?不!不可能!他宁可在这里睡大街,也不能一无所获的回去……
“几点了?”传来里面人的说话声。是了!那就是舅舅的声音,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山东口音。兴高兴的快要蹦起来了。他在门口左右转着喜悦的不知道给怎么办。对了!先敲门!他赶紧敲门,不敢太使劲,也不敢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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