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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启明科技部弥漫着代码燃烧的气息。陈墨的眼镜反射着屏幕上瀑布般倾泻的数据流,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出急促的鼓点。“找到了!”他突然低吼,声音在寂静中如同惊雷。
程长赢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快步走到陈墨身后。屏幕上,无数道代表资金流向的红色细线从“海天贸易”的虚拟账户中蜿蜒而出,在错综复杂的金融网络中疯狂逃窜。这些资金穿过层层空壳公司搭建的迷宫,最终汇聚到一个黑洞般深不见底的比特币地址。
“看这里,”陈墨的指尖点在屏幕中央一个不断闪烁的坐标点上,“资金通过七个国家的交易所洗白,最后注入这个暗网地址。”他快速敲击键盘,调出一个阴森的骷髅头登录界面,幽灵般的ID在黑暗中悬浮——“ShadowDancer”。
“ID追踪结果出来了。”陈墨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物理定位在——”他敲下回车键,卫星地图急速放大,清晰的坐标点像烧红的铁块灼烧着屏幕,“滨海大道1号,观澜别墅A栋。”
程长赢的呼吸骤然停止。苏晚晴的家。那个刚刚与他决裂的女人。
他眼前闪过苏晚晴在发布会后泪眼婆娑的脸,还有那支被他捏碎的钢笔——此刻碎片似乎还嵌在他掌心的血肉里。背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她竟敢用他的信任当作刺向他的刀,用他教她的金融手段来编织这张洗钱的巨网!
“备车。”程长赢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下的寒冰。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电梯,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压让走廊的灯光都似乎暗淡了几分。助理小跑着跟上,只来得及瞥见陈墨屏幕上那个幽灵ID最后的闪烁轨迹。
观澜别墅A栋如同沉睡的巨兽,隐在夜色与昂贵的绿植中。程长赢没有按门铃,直接用苏晚晴曾给他的电子钥匙刷开了沉重的铜门。警报系统发出短暂的蜂鸣,随即被强制解除的指令压制下去。别墅内部一片死寂,昂贵的波斯地毯吞噬了他的脚步声,只有墙上价值不菲的抽象派画作在昏暗中投下扭曲的影子。
他像幽灵般穿过空旷的客厅,大理石地面倒映着他紧绷的身影。没有在书房找到人,也没有在主卧。一种不祥的直觉牵引着他走向楼梯深处。越往下,空气越冷,混合着尘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般的微弱气味。
地下室的橡木门虚掩着,一线惨白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他无声地推开。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苏晚晴背对着他,站在房间中央。她穿着丝绸睡袍,长发随意挽起,露出天鹅般优雅的颈项。在她面前,一台工业级的激光打印机正发出低沉的嗡鸣,贪婪地“吞吃”着纸张。出纸口,一份份文件正被快速吐出,堆积在旁边的金属推车上。最上面一份文件的抬头清晰刺目——“滨海市第一医院肿瘤诊断报告”。患者姓名:苏耀祖。诊断结果:晚期肺癌。
打印机单调的嗡鸣在冰冷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瘆人。程长赢的目光扫过苏晚晴僵直的背影,落在推车旁的一个半敞开的牛皮纸文件袋上。袋子边缘,一小片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极其缓慢地渗出,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那绝不是墨水。
“印这个,是准备让他‘死’得合理一点?”程长赢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在地下室的墙壁间碰撞出回响。
苏晚晴的肩胛骨在丝质睡袍下猛地一颤。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抬起手,似乎想触碰那台仍在疯狂吐着“死亡证明”的冰冷机器。指尖在距离冰冷的塑料外壳几厘米处停住,微微颤抖。
“你总是这样,程长赢。”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被彻底抽空的疲惫,却异常清晰,“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所有伪装,直抵最丑陋的病灶。”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绝望和某种孤注一掷的光芒。“对,是我哥。海天贸易是他的白手套,那些流向暗网的钱,是他这些年‘辛苦’攒下的棺材本。他以为躲在‘ShadowDancer’这个ID后面,就真的能像幽灵一样消失。”
“ShadowDancer…”程长赢咀嚼着这个ID,向前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她,“那你的别墅地址,也是他‘好心’帮你注册在暗网上的?苏晚晴,撒谎也要打草稿!用我的信任当掩护,替你哥转移赃款,现在还想用一张假病历把他摘出去?你把我当傻子,还是把法律当儿戏?”他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闸门,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赃款?”苏晚晴像是被这个词刺中了,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疲惫瞬间被激烈的火焰取代,“你以为我想碰那些沾着血的钱?你以为我苏晚晴生来就愿意和这些肮脏事搅在一起?!”她指着那台仍在工作的打印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看看这个!看看这个被他们逼着伪造的‘死亡证明’!我苏晚晴在他眼里,从来就不是妹妹,只是一件工具!一件可以随时用来顶罪、用来保全他自己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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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许久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他找到我,跪在我面前,说他肺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他说只有我能救他,只有我能让苏家不彻底完蛋!他逼我!用我死去的母亲逼我!用苏家的名声逼我!他让我认下‘ShadowDancer’,让我扛下海天所有的罪!代价就是他‘死’后,苏家仅剩的干净产业会留给我!”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笑,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多划算的买卖?用一个‘死人’换我苏晚晴的牢狱之灾,换他逍遥法外!”
她踉跄着冲到推车前,抓起那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机器余温的“诊断报告”,狠狠地摔在程长赢脚下。纸张散开,上面“苏耀祖”的名字和刺眼的“晚期肺癌”诊断像毒蛇般盘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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