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让你三分又如何!? (第1/2页)
满殿哄笑中,朱棣注意到太上皇拇指正摩挲着烧鹅骨节——那是二十年前北伐途中分食军粮时的暗号。
珠帘后老太监突然剧烈咳嗽,羊皮乐谱上的朱砂批注已被鹅油晕染成模糊血斑。
"孙儿来迟了!"
朱允炆清亮的嗓音破开殿内浑浊,少年裹着雪沫踏入宫门,怀中莲花河灯竟在穿堂风中纹丝不动。
灯壁冰裂纹里透出萤火微光,待他走近御阶,众人才看清那些细如发丝的刻痕竟是整篇《河防十策》。
马皇后指尖刚触到灯座,机关转动的咔嗒声便惊起数只栖在梁间的玄鸟。
"祖母请看。"朱允炆转动鎏金底座,三百六十片玉雕莲瓣次第绽放,灯影投在藻井上竟化作蜿蜒万里的江河图。
黄河九曲处嵌着七颗夜明珠,恰与北斗遥相呼应。
马皇后腕间翡翠镯撞在灯壁上,清音绕梁不绝:"此灯当唤作'江山永固'。"她褪下镯子套在孙儿腕上,眼角细纹里盛满笑意,"只是这雕工..."话未说完,朱标突然掩袖轻咳,望着灯影里儿子单薄肩膀,恍惚又见去年雪夜——十五岁少年蜷在暖阁角落,举着刻刀的手背被烛火烫出晶亮水泡,却固执地将《河防要义》改成十策。
丝竹声忽转清越,十二名舞姬甩出水袖缠住宫灯金链。
朱棣举杯欲饮时,瞥见朱元璋正用鹅骨蘸酒在案上画符,那走势分明与乐谱残留的朱砂印记吻合。
当他再抬头,太上皇已经啃着鹅腿踱到朱允炆跟前,油乎乎的手掌按在少年肩头:"比你爹强!
他十四岁那年..."
话头被骤然炸响的爆竹截断。
七十二盏宫灯应声熄灭,唯有"江山永固灯"映得御座通明。
黑暗中传来酒液泼溅声,朱樉的紫檀案几突然倾倒,半壶琼浆浸透了织金地毯。
当值的太监们慌忙点亮烛火时,众人只见秦王正拎着空酒壶摇摇晃晃站起,蟒袍前襟还淌着琥珀色的酒痕。
鎏金兽首香炉腾起的青烟骤然扭曲,朱樉踉跄着踩碎满地灯影。
蟒袍下摆的江牙海水纹浸透了琼浆,在宫灯映照下泛出诡异的幽蓝光泽。
他拎着鎏金酒壶指向朱标,壶口垂落的琥珀酒液在地毯洇出暗痕:"太子殿下这病气莫不是会过人?
去年腊八赐宴咳了半盏血,今日连孙儿献的河灯都接不稳当!"
殿角铜漏滴水声突兀地清晰起来。
朱标扶着蟠龙椅的手指节发白,喉间泛起熟悉的腥甜。
他望着灯影里弟弟狰狞的面孔,恍惚又见二十年前春猎场——十四岁的朱樉将受伤的幼虎按在泥潭里,抬头时眼中跳动着同样的凶光。
藻井投下的北斗星图忽明忽暗,映得他腰间玉组佩上的螭纹活过来似的。
"二哥醉了。"朱棣突然起身挡住朱樉视线,玄色王服上的金线云纹割裂了两人之间的光影,"尚食局新进的醒酒汤......"
"老四倒是惯会当和事佬!"朱樉甩开近侍搀扶,酒壶重重砸在朱棣脚边。
飞溅的瓷片划破舞姬垂落的水袖,殷红血珠坠入青玉盏中,"当年北伐你替老大挡箭,如今又要替他养儿子?"他猛地扯开襟口赤金纽襻,露出锁骨处狰狞箭疤,"东宫之位......"
"啪!"
梁间玄鸟惊飞时,马皇后腕间摔碎的翡翠镯正滚到朱樉蟒纹皂靴前。
七十二盏宫灯应声摇晃,藻井上的江河图突然泛起血光——原是朱允炆手中河灯被劲风带偏,夜明珠的光晕正巧染红了黄河九曲处的阴刻。
朱元璋啃剩的鹅腿骨不知何时抵在了朱樉喉头。
太上皇胡须上的油星子滴在秦王蟒袍的团龙纹上,漫不经心地哼起凤阳小调:"老二可知,当年你娘怀你时,最爱拿烧鹅骨头逗弄野狗。"他手腕轻转,骨节在朱樉颈间压出青痕,"那些畜生起初龇牙咧嘴,待饿上三天......"
话未说完,朱标突然剧烈呛咳起来。
他掩口的素帕迅速洇开暗红,却仍挺直脊背将朱允炆护在身后。
少年手中的"江山永固灯"被父亲体温焐得温热,三百六十片莲瓣映着咳出的血沫,竟在藻井投下点点红梅。
"父皇!"朱樉突然挣开桎梏,踉跄着撞翻青铜冰鉴。
冒着寒气的碎冰滚到御阶前,映出马皇后眼底转瞬即逝的杀机。
他指着朱标大笑,蟒袍上的酒渍在宫灯下蜿蜒如毒蛇,"儿臣愿学周成王故事,替太子哥哥尝药试膳!"
北风卷着碎雪扑灭最后三盏檐灯,黑暗中有玉佩撞击声由远及近。
当值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蟠龙柱后,绣春刀鞘上的睚眦兽首正对着秦王后心。
朱棣突然嗅到熟悉的腥气——二十年前北伐军粮断绝时,老太监们收拾战场也是这般铁锈味混着冰雪气息。
"好个兄友弟恭。"朱元璋拾起浸血的素帕擦了擦手,浑浊眼珠扫过朱允炆紧攥河灯的手指,"标儿,把你那《贞观政要》借老二抄三个月。"他踢开脚边翡翠碎片时,腕间赫然露出道结痂的齿痕——与朱允炆手背烫伤的形状分毫不差。
朱棣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太上皇用鹅骨蘸着血酒,在织金地毯上画完最后一道符咒。
羊皮乐谱残留的朱砂印记突然开始蠕动,化作数条血线缠住朱樉脚踝。
殿外传来三声云板响,惊得栖在藻井的玄鸟俯冲而下,尖喙掠过秦王冠冕时衔走颗东珠。
马皇后弯腰拾莲瓣的动作忽然顿住。
她凤冠垂落的明珠帘后,朱允炆正用刻刀在灯座补完最后一道黄河支流。
少年腕间翡翠镯闪过幽光,映出暖阁窗外飘落的细雪——那雪竟在半空凝成冰针,随着乐声起伏悬停在朱标眉前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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