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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晚宴举行的时候,众人照着贺表上的顺序轮番登场。一场大型的雅乐,耗时很长,等前面的曲目都奏完,已经将近亥正了。
这时酒酣耳热,便有人开始借着酒劲撒酒疯。还是下半晌来过的那个男子,一手举着酒杯,跌跌撞撞上前来,抓住苏月的手腕道:“这位乐师,陪我喝一杯。”
苏月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被拽住了又挣不脱,慌乱道:“贵客,卑下不会喝酒……”
可那人不依,“怎么?给脸不要脸?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喝!”
通常这种情况是没人会来阻止的,对方只要求喝一杯,已经是最低限度的滋扰了。
苏月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递到面前的酒杯被人接了过去,是刘善质,巧笑倩兮对那人道:“贵客,她确实不会饮酒,这杯我代她喝了,请。”
苏月有些意外,愕然看向她。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不必惊慌。
刘善质是那种明艳的美人,鲜少有男人不喜欢。她上来解围,对方的面子也成全了,便笑着说:“你代她喝也可以,不过一杯不成,得连饮三杯。”
刘善质说好,三杯对历练惯了的乐工不算什么,说喝就喝了。
在场的那些男客起哄,大声叫好。权家的长辈看不过眼,对长公主道:“今日是葛老夫人的寿宴,老人家做寿图个庄重,为难那些乐工,别折损了你长公主的脸面。”
结果这话被皇婆母听见了,那个借酒盖脸的正是她的侄孙,当即就不高兴了,“今日大喜,何必计较这点子鸡毛蒜皮。区区的乐工罢了,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几杯酒喝不坏的。”边说边打量起来,目光在台上的女郎们身上巡视,“都是些色艺双馨的女子,连我看了都喜欢。莫说是喝酒,要依着我的意思,留下侍奉正钦也够得上。”
这话刚说完,就听“砰”地一声,彭王妃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摔在了酒桌上。
“你是老糊涂了,被阎王爷抠了脑子,今晚过后就要死了吗?”彭王妃骂道,“满嘴不三不四,我忍了你半日,你愈发得意起来了。你有今天,是借着谁的势,你还分辩得清吗?你们葛家从上到下一串窝囊废,为官做宰不行,调戏起女郎来堪称行家。你身为长辈不去喝止,反倒助长邪风,白活了七十!”
这一骂,骂得所有人都呆住了。另一桌的彭王忙赶来,直问怎么了,要劝阻,被彭王妃扬手隔开了,“别拦着我,我今日就要说,把肚子里憋了十年的腌臜气,痛痛快快发泄出来。这老东西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我女儿受了她多少气,数也数不清。原以为大梁立国了,她受封了长公主,总能直起腰杆子来了,不想这恶婆婆照旧骑在她头上,公然要选乐工来伺候她儿子,还有没有王法?”
葛家人见状,吓得一个都不敢出声,驸马忙来劝解:“岳母大人,我母亲多喝了两杯……”
“你住嘴!用不着你来装好人,你们母子是一丘之貉,合起伙来给我女儿气受,别以为我不知道。”彭王妃边说,手指边指向皇婆母的面门,“你说,你何时回余杭去?这长公主府是陛下赏赐给汉阳长公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当家做主起来。”
皇婆母虽然凶悍,但碍于亲家已经封王,还是有几分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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