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运筹(重写版) (第1/2页)
众人之中,墨点威望最隆,庄遥虽然有谋有力,但平素做派,放浪形骸,使人敬而远之。道一声“尽述”,做一言请教,众人关注的目光,尽数挪移到公子卬弱冠的面庞之上,这个嘴上无甚胡子的青年,仿佛置身于镁光灯之下。
上一次这样的经历,似是在论文答辩之时。
“诸位且稍后,容我三思。”
公子卬唯恐思虑不周,在心里把朦朦胧胧的想法整理一二,又搜肠刮肚,把从小看过的书籍、电影中出现过的政变,统统从脑海最深处,腾出殆尽。
我无智,但可立于巨人之肩膀。
第一个入脑的,是司马懿高平陵之变,三国之事,耳熟能详。
第二个蹦出的,是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张建亚导演的《贞观之治》将玄武门的种种细节,铺陈再现。
第三个则是逼迫武则天退位的神龙政变,以及接踵而至的景龙之变。
……
公子卬写的宋篆,并不圆润,反而颇有楷书横平竖直的影子,众人看他的文字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不适应。
“五更启动的好处就在于,可以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玄武门之变就是这个时间发动的,朝阳未升于地平线,而启明星的幽光又足以借用,两师营地此刻正在酣睡,司寇衙门也不过徒有值班之人留守而已。众人对此绝无异议。
但是墨点对申时出动,黄昏而走的方案念念不忘:“但若白日举事,撤退路上,又如何摆脱车马追击呢?”
公子卬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墨点的幻想:“黄昏出逃,下之下者也。工坊之人,世居商丘城中,劳形于木刨铜铸,鲜有独立出城之经验,野外生存之能耐。遑论往返楚丘。白天出城,尚且不辨南北,迷途半路,夜盲行军,伸手弗见五指,走失者,我料定十之八九。
走失之人,荒野求生,若非训练有素,绝对九死一生。饥馑不知觅食之人,有之;遭遇虎狼而不能自保之人,有之;夜冷天寒,耗尽引火之物而染恙之人,有之。
楚丘在北,天高路远,绝非朝发夕至之里程。一日一夜之后,丧生者又有几人?众匠户为救家人五百而起义愤,倘若途中丧生者大半,岂不是委屈?”
众皆以为公子卬所述在理,晚上乱跑,既缺地图,也没帷帐,更无备粮,能认路之人,了了几人而已,白天尚且能带队而走,倘若像墨点规划的那般,出北门抛下建制,分手逃生,那跟各自分“首”也没甚两样了。
“白日车马来追,如之奈何?”墨点想不到除了夜色,还有甚么摆脱追击的办法。
公子卬用食指示意他噤声倾听。
“其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公子卬毫不客气地剽窃了论语:“一夫持刃,十个以木工锛子为械的工匠断然难以抵挡。此非搏命,而乃屠杀,即便有救父援家之义愤,也是徒然。”
公子卬借鉴了高平陵之变的故智,司马仲达将本就捉襟见肘的死士,分兵七路,最委以重任的一路就是攻打武库的心腹。
“行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奇袭武库,打下武库,五百工匠即刻被武装起来,战力陡然飙升。相反,武库中的弓箭、战车除了墨庄两人所用之外,余者均被付之一炬。敌人的追击力量,霎时间被肉眼可见地削弱。
此时再攻司寇衙门,一如泰山压顶之势,猛虎搏兔之威,易如反掌观纹。”
“不愧为公室之胄!”墨点地思路一下被点亮,心细如发的他转瞬又念及此策的弊端。
“武库重中之重,攻打难度远胜于司寇衙门。守备精良,克之艰难,耗时不菲。倘若攻之不顺,陷入拉锯,城门守卫即使闻讯,加强戒备,那么夺门求生,怕是难上加难矣。”
“所以我等须提前分兵,围攻武库同时,夺取北门,确保生路畅通无阻。我意将人分作三部,一部为战斗部,先取武库,再劫大狱;一部为夺门部,尽缴北门之械,以待来人;一部为纵火部,阻碍援兵道路,切断往来通讯。”
高平陵故事珠玉在前,公子卬尽抄答案。作为反面教材,唐时景龙之变,太子李重俊猥集兵马于一处,不晓争分夺秒,不用分兵之策,以至于错失时间窗口,即使格杀武三思,也难逃兵败身死,终为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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