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卧底(求月票) (第2/2页)
徐业道接过去看了几眼,见确实是在押日谍,爽快地签了字。
“谢了。”张义接在手里,看了徐业道一眼,打开了话匣子:
“徐处长你这脸色不太好啊,眼睛都是红的,还是要劳逸结合。”
“还不是给累的。”
徐业道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叹了口气,“上百名在押政治犯,要一次性处决,还不能泄露消息,难啊,我这些天为这事操劳,魂儿老不在身上。”
“这么多?”张义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就不能分批处决?”
徐业道脸色不太好看:“戴老板的意思是在四一大庆当天一次性处决,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们司法处干的都是脏活,难啊,但愿这么多孤魂野怪别来找我。”
“杀这么多人,枪声一响,难保不泄露消息。”
“是啊,大白天的。”徐业道沉默了一会,看着张义问,“张副处长有什么建议?”
“就不能用毒?”
“毒?”徐业道一愣,深深地望着张义,“主意是不错,可,会不是太阴损了?”
“阴损?死在咱们手里的人还少吗?要是真有报应,咱们将来都是要下地狱的。”
闻听这话,徐业道扯开嘴,微微笑了:
“你说得对,咱们都是魔鬼,终究是要下地狱的,就怕到时候阎王爷不敢收,哈哈。”
“呵呵。”张义也笑了,他看了徐业道一眼,正转身要走,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徐处长,我刚才看到一处押解来了一名要犯,带去了预审室,何处长没通知你?”
“要犯?”
“对啊,层层保护,看起来身份很不简单。”
“这个老何又跟我玩先斩后奏这一出。”徐业道脸色一沉,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张义很识趣地说:“你忙,我先走了。”
等张义出了门,电话已经拨通了,但那边并没有让人接。
徐业道又拨了一道,还是没人接听,他一脸阴郁地挂断电话,唤来秘书:
“去预审室。”
预审室。
何商友坐在中年男人对面,笑着说:
“我是军统局党政情报处处长何商友,是你目前能见到的最高级别的长官,刘先生,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刘先生的神色平静而淡然,他喝了几口水,抬眼望了望何商友。
“我要见戴雨农。”
此话一出,旁边系着风纪扣一脸严肃的记录员将笔撂下,呵斥道:
“狗胆,竟敢直呼戴先生的名字,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
刘先生只是讥讽一笑,一言不发。
“何处长?”
何商友挥手止住记录员的聒噪,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
“刘东方,你应该清楚自己红党叛徒的身份,要不是你主动跑到长安军统站言之凿凿说有重要的情报汇报,你根本就到不了山城。”
刘东方欲言又止,斟酌了一会,说:
“不是我不想说,我说了估计死得更快,在见到戴老板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何商友神色一凝,揣测着此人的话外之意,顿了顿,说道:“那咱们聊点其他的?”
这次刘东方没抗拒,淡淡说:“说说看。”
“据我们所知,你是谍报员出身,长期生活在红党核心领导身边,抛开敌我阵营不谈,在果党剿灭红匪之前,你有大好前途,为什么会主动向我们军统投诚呢?”
从接到长安站的消息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何商友,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此人是红党派来的卧底,连他自己都不信。
一个谍报员,他的专业特长在技术,潜伏可不是他擅长的。
派这样的人过来无疑是送死,再说了,报务员不管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宝贵人才,红党又怎么会舍得。
“大好前途?”听到这话,刘东方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出来才停下。
何商友怪异地望着他,等着下文。
刘东方自嘲一笑,好似在回忆什么,说:“以前我们的电台主要靠缴获,或自己组装,或是从一些渠道进口,再者就是十八集团军配给,但电台日益增多,地域分散,管理上自然鞭长莫及,因此,泄露机密,贻误军机,各自为政,违反纪律的现象时有发生.”
这些情况倒是军统不曾掌握的,何商友看了记录员一眼,后者立刻奋笔疾书。
“抽根烟,慢慢说。”何商友主动递了根烟过去,“这么说,你是因为情报泄密.背了黑锅?”
刘东方嗤笑一声:“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些,我断然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他猛地吸了几口烟,吞云吐雾中,继续说:
“从抗战开始,全军无线电损失十多架,意外减员40余人,这其中,思想脱变、行为堕落,再到政治动摇,离开革命队伍者20多人,阵亡者8人,被俘和不知下落者9人,病故几人”
何商友听得津津有味,这些机密情报从未听说过,如果能找到实例,在报纸上公布出来,无疑是对红党威信的严重打击,他立刻问: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刘东方冷哼一声:“失踪、叛变、告密这种事奇怪吗?
新四军一师的机要员是CC分子,一一X师七旅的译电员逃跑,一二X师的译电员叛逃,一二X师的译电员跑到榆林叛变,别说你们军统不知道,哼,这种事在过去一年屡见不鲜。”
一二X师的译电员跑到榆林叛变的事,何商友听说过,只是他有些纳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红党那边这么多译电员先后出事。
“你们,不,他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刘东方神色复杂,沉默了很久,才说:“红党那边很多指战员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不怕死,打战没话说,但态度粗俗,对技术人员不尊重,动辄打骂,这也就罢了。
更关键的是,大家都觉得干这个工作很难有出路,一辈子做译电员,最多也不过是个科长,和我们一起参加革命的,那个不是团长政委,有勤务员在屁股后面跟着,有马骑,还可以吃小灶.”
“哦,既然这种事不是个案,他们那边就没有改变?我可是听说那边效率很高。”
“哼,改变自然有,很快那边就做出规定,机要科股级每月按正副师长待遇,享受5元津贴,二年以上熟练者等同连级干部,享受3.5元.”
“从你们那边看,这种待遇已然很优厚了,那么你?”
人非草木,谁没有七情六欲,不管在那边干,都必须尊重人才,给与和能力附和的待遇,不然谁跟着你干?
何商友话外之音很明显,这么好的待遇,你为什么还要叛逃呢?
“是相当优厚,可我刘东方提头干革命,为的是个人享受吗?”
“那是?”何商友心底冷笑,更郁闷了,在他看来,无论什么革命口号,粉饰的再好,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刘东方冷笑几声,神情却逐渐落寞,叹了口气,说:
“解决待遇自然是好事,也是我们技术人员喜闻乐见的,可待遇好了,管理也严格了,出身、政治、思想的审查.”说道这里他再次嘲讽一笑,“军委技术室接到一封日战区的书信,说我的父亲是汉奸警察局长,呵呵,然后我不仅被撤职,还被关押审讯。”
“你是北平人,你父亲真做了汉奸?”
“我家世代书香传家,老父怎么可能做汉奸?”
刘东方激动地大叫起来,愤愤道,“后来很快查清了,所谓的汉奸局长不过是同名同姓,可我呢,被关押的这些天
呜呜呜,他们非要逼我承认我父亲是汉奸,还说我顽固不化,说什么在抢救我.想我刘东方.”
刘东方越说越激动,痛哭流涕。
原来如此!何商友恍然,他摇摇头,说:
“刘先生,我们对你的遭遇很同情,但你既然转投军统,仅这些可不够,你知道我们需要什么。”
听到这话,刘东方逐渐冷静下来,抬头盯着何商友的眼睛,还是那句话:
“我要见戴局长。”
何商友无可奈何,只好拿起了电话。
几分钟后,刘东方在何商友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戴春风。
一见面,刘东方便脱口而出:
“戴局长,军统高层有红党卧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