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受辱 (第2/2页)
梨言姑娘领着丫鬟拦在路边,显然是弹完了琴准备回房休息。
“这都入夜了,语冰妹妹还要去弹曲,真是辛苦啊。”
她眉目一挑,走近了几步,姣好的容颜显示着好心情,“妈妈也真是的,都不知心疼人。不过是一场比试没发挥好罢了。”
“梨言姐姐,你和一个哑巴多说什么?左不过是个不被待见的,楼中妈妈都懒得管了。一个新来的还想抢风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转角处,又一女子盈盈而来,生的是花容月貌,就是多长了张嘴。
梨言姑娘戏谑一笑,眼光闪闪发亮,“妹妹说的是,这人啊,就要知道自己的分量。世子爷当日将簪花投给了云裳姑娘,云裳姑娘第二日便出了支新曲,还真是没投错人。”
她以为我很在意那支簪花吗?那她就想错了。
另一女子抿唇一笑,目光不屑了几分,“就是,等楼中客人听腻了她的那支曲,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两人大步离去,我稳了稳险些被推搡在地的身子,这才抱琴大步而去,生怕误了时辰。
好在客人喝醉了酒,并未发觉什么。我默默弹着曲,为着三五个闲谈享乐的客人。
曲音悠悠,杯酒尽兴,这一弹,便是半夜。
“姑娘,您喝酒了?”
当杏果一手扶住我时,我已止不住要干呕。指尖的疲惫和肚中的一丝酸痛叫我一路强撑着回了房。
是的,我喝酒了。
那几位客人兴致勃勃,全然忘乎其中,待发觉曲子已经弹了很久之时,硬是要我喝了杯烈酒,才肯放我离去。
我厌恶这酒的味道,心中生出种无缘头的悲辛。
似见我难受得利害,杏果焦急地拍着我的背,“姑娘,奴婢为您去熬碗醒酒汤吧。”
闻言,我拉住了杏果。莲衣姑娘以前就从不喝醒酒汤,我不能连一杯酒都喝不了。
喝了杯茶水,我觉得肚中好受了些,便打发了杏果离去。
……
一月不到,我就成了春熙楼中不被待见的姑娘,有时就连丫鬟都敢抢我的路。
楼中又新来了姑娘,点我听曲的客人也渐渐少了很多,被别的事物吸引了去。
他们说,我的曲音太悲,还是少听为好。
他们说,云裳姑娘的曲就很好,那位林世子几乎日日都去捧场。
他们还说,我不过空有一副美人架子,不能说话简直少了分乐趣。
结果便是,每日残羹冷炙般过着,除了路上不时碰到的冷言嘲笑,日子倒还过得。
“这支曲子我们都快听腻了,语冰姑娘给我们弹首《霓裳曲》听听吧。”
又一次弹奏之时,这番话骤然中断了我的琴音。
《霓裳曲》我听过,是一首轻柔醉人的曲子,可我弹不出手。
沉思片刻,我为他们弹了另一首清丽曲子。
那是莲衣姑娘教我的。
最终,我逃过了客人的追责,却没有逃过楼中妈妈的怒火。
刚回房间,楼中妈妈就已二话不说地闯了进来,“听说今日你又弹了那支曲子,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是不是?你既不长记性,我便让你吃些苦头。来人,将她带去杂院给我干活!”
这厉声一语似要震破我的耳膜,而脸上火辣辣的疼,叫我感受到了几分熟悉味道。
这一次,不用人带,我就主动去了杂院。
“去!将那堆衣裳洗了,洗不完,不许吃饭!”
小厮命令一语,我便走向了井水旁,轻车熟路地打水,揉搓着衣裳。
“姑娘,您脸上都肿了,还是先抹些药吧,免得留疤。”
杏果在一旁跟着,眼中满是忧心。
我没有顾,只默默干着手中的活。
深秋季节,冰冷的井水浸透我的肌肤,往日弹琴结痂的伤口很快就揉出了血痕。我没有顾。
杂院的活计有很多。洗衣、烧水、劈柴,凡是下人该做的,我都免不了。此外,住的草屋,吃的是馒头冷饭。
时有楼中姑娘路过,笑道还从未见哪个姑娘做丫鬟的活的,笑说着楼中趣事,笑说我的遭际。
我没有顾。
我任劳任怨地做着一切粗活,就同在百花楼中一样。
直到第五日傍晚,我给楼中的云裳姑娘送衣裳时,再次遇到了那人。
我没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