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汤 (第2/2页)

不过片刻后，又好转了几分。

我拖着发麻的腿转过身，晃眼间见到了一道白衣身影，身型有些像莲衣姑娘。

我这么久没回去，莲衣姑娘弹完曲定然想要喝茶，我害怕莲衣姑娘的怒火。

想到此，我忙忍着疼痛而去。

至于这件衣裳，今晚洗也是一样的。

半刻之后，我一瘸一拐地推开了房门，进了里屋。

此刻，莲衣姑娘身着一件青色长裙，面色不善地盯着珠帘，见我的一刻，目光瞬时沉了下去，“洗件衣裳这么晚才回来，是要渴死我吗？”

闻言，我屈膝躬身下去，只觉腿上又疼了几分，但也并非不能忍受。

我默默跪着，双手递上了手上的热茶，听候着这位姑娘的责罚。

不知为何，莲衣姑娘并没有如往常般扇我耳光，也没有破口大骂。

她只是用力拍了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丫鬟？我来了月事，还不去熬红糖水！”

怒语下，我这才注意到莲衣姑娘面色苍白，似乎不太好。

未想太多，我忙在柜子里取了半包红糖，出了房门。

半刻之后，我又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房间，将手中的一碗红糖水恭敬递上。

莲衣姑娘仍坐在原来的位置，眼中怒气未消，那茶水也未动。

被那道目光直盯着，我忙收起了一只手。那手上新添了一道烫伤。

莲衣姑娘没说一句话，端起碗似是觉得有些烫，立即便放回了桌上，目向别处，“不喝了！给我拿去倒掉！”

就这样，一碗红糖水溢出了半碗。

我虽不知楼中的姑娘每月有多少月钱，却也大概知道是与接待的客人有关。

莲衣姑娘的手中并不阔绰，这是我几日观察得出的。

此刻莲衣姑娘却要我将这碗红糖水倒掉，我有些不解，还是听命上前端起了那碗糖水。

而就在我欲转身的刹那，一巴掌便落在了我的脸上，“真是个贱骨头！今晚不用你服侍了！”

火辣的疼痛感传来，我吃痛地摸了摸脸颊，不知什么地方又做错了。但好在我的手很稳，没有让那半碗红糖水溅出。

“将地上的衣裳拿去洗了。”

走至房门，身后又传来一语。

我转身一看，发现莲衣姑娘已气得背过了身。

随即，我拿起地上的一件白色衣裙和我偷藏的那件淡紫色衣裙，带着半碗红糖水，出了房门。

夜色之下，我独自回到了房间。这个时候，其余的丫鬟还未回来。

一路上，腿上的疼痛不断传来，让我怀疑这是旧疾复发，让我不由想起在清徐的那段日子。

我是被一对老夫妇从河里捞上来的。刚醒来时，我就说不了话，还失了忆。

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来历，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但那对老夫妇待我很好，对我百般照顾，让我在迷茫的世间体会到一丝亲情温暖。

于是，我在那几间小屋，在那个名叫清徐的地方住了下来。

我觉得这是命运的馈赠，便也不再苦恼什么，每日陪着那对老夫妇，一日日快乐地过着。

可命运似是同我开了个玩笑。相处的时光不过几年光景，那对老夫妇便先后去世。

之后，便是一系列苦痛的记忆……回过神来，我看着手中的红糖水，不忍倒掉，一口便喝了下去。丝丝暖意入肚，让我觉得好上了几分。

可脸上的疼痛犹在，我摸了摸那被打的地方，心中莫名苦楚。

我何曾不想不这般低声下气？何曾不想有尊严地过活？只是命运半点也由不得人。

今日的遭遇又让我心中委屈了几分。今晚，我不想洗那两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