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2页)
“行行行。”瞧他说话井井有条,他大方地答应了。莫名的原因教他对这位疯秀才充满同情,既当爹,又是娘,的确很不容易。
陈汝卓给他一杯茶,发现眼神发直,确有不正常,尽量不去触碰他那根敏感的小神经,他问了一句:“备课了?”
这位秀才马上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豪迈气度,就那一本破书,他都能倒背如流了,信口几句就让讲台下的那些学生仔记上半天了,他说:“不是夸口,就是大学教授也教得动。”他该藏身象牙塔内专心造学问,却不幸卷入红尘俗事。
这时,下课的铃声响起来,洪滨雁、吴惠珍、曾南星先后走了进来。因为平时爱嚼舌,乌鸦珍一开口,陈汝卓意识到她将自己的小脑袋伸进老虎口中。
吴惠珍身穿一件粉红玫瑰色的防雨夹克,下着褐色长裤,一双棕色长统高跟鞋,显得青春朝气。洪滨雁则更为生动,中学时期混到一张党票的马列分子,她的高雅格调制造的小悲剧是朋友们众叛亲离。
小乌鸦明知李斯道已是一位疯子,偏偏拿他开玩笑,她说:“老李,夫人回来了。”
刚刚还好端端的规规矩矩李斯道勃然大怒,猛拍桌子,大声怒吼,责骂她是夭寿短命。她这个小娘儿们不该伸出粉拳欺负他这个老实人,他如今面临家破人亡之窘境,作为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应具有伟大的同情心,伸出手来相互关心帮助而不是无情讥讽取笑,“反正破罐就是破罐,疯子就是疯子,死白骨精。”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起,满嘴飞星,说话比放枪还快,恨不得把她生吞了。他骂道,“阿花跑了,难道有什么便宜教你了得,你算老几?”脏话乱飞。
他猛拍桌子,众人都吓了一跳,想不到一句话触到他的疯筋。众人都劝他少说几句,有困难大家来帮他。被抽中了疯筋,他就刹不住车了。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小乌鸦满腹的怒气,这位女汉子何曾吃过亏?男朋友康桥不幸还被她砸断了鼻梁骨。她不屑一顾,不但没有撤退,反而顶起牛角来,骂了一句脏话,她道:“就你俏皮,就是幼嫩,一句玩笑话就骂人白骨精,你是不是男人?”她不但指责他是一个真正的猪哥,一天没有老婆就上树闹上吊游戏的杂种,而且不是真疯是假疯。
几句话不啻投下一枚重磅炸弹,李斯道顿时是风嗔电怒,疯劲狂发,最可怕的脏话全冒了出来,咒骂她是半路亡,而且乐意陪她疯一疯。“是不是大丈夫?来看看,这鸟是真是假,欠操臭货,来啊,来瞧瞧。”嘴里飞星,口角挂着唾沫,突然操起桌上的热水瓶,揭了盖,滚水朝她泼过来。
谁也没想到他会上演全武行,也是出手太快,来不及阻止,滚水就泼过来。吴惠珍大声惊叫起来,幸好及时闪开了,只溅到零星几点。
发疯的李斯道眼瞧开水没有作用,空水瓶又砸了过来,然后只身扑向吴惠珍,要抽她的大嘴巴。陈汝卓急忙从背后抱住蛮劲十足似野牛的疯子。曾南星大呼赶快出去,自己过来帮助他,按住了疯狗。叫骂之间,这位有拉裤链习惯的勇士又当着两位查某人的面,将那根黑茄子拉出来展示,外面围观着一大群学生大声惊呼。
洪宾雁一面责怪她无事生非,惹来灾祸,一面将她推了出去,关上休息室大门。
大逞英雄的李斯道犹不肯就止罢休,叫嚣着让她别溜,他非得和她较量一番以便证明他是不是大丈夫,他骂道:“操你个杂种,老子是孤家寡人,是鳏夫关你什么事情了。”越骂他还越带劲了,仿佛越是发疯越有滋味似的。
陈竹词、张宏达将门关起来,他们才放开了李斯道。张宏达瞧那架式,也劝他不要动气,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曾南星以他的慧眼早就识破他是怎样的一只猴子,也不生气,揶揄一句,大度地让他到大马路上发疯,以便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英雄本事,知晓他的光荣历史。一物克一物,还真的镇住了他,突然双手抚着脸又痛哭起来,活生生的猛虎变病猫,这是一个可怜人。
陈汝卓瞧满地的水和玻璃碴,让他们小心一些,自己到教室里拿扫帚,让人费解的是他瞬间的巨大转变。从教室里出来,马庚乐小脚刚欲踏入休息室。他忙喊了一声,她关心谁在吵架了?他伸手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进去。她穿一件高领的上下两层颜色分别为浅绿色和深绿色的毛衣,衬得脸更白皙动人,下穿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则更显高挑,婀娜动人。陈汝卓细瞧了一眼,觉得是莫大的享受,自然的,他毫不吝啬地恭维两句,马庚乐更是十分得意。
他将刚才大概说了一下,让她赶紧去医务室,瞧瞧乌鸦珍被滚水烫伤了?她关心他的手上课是否觉得不方便?陈汝卓一不留神,笑着说:“放心,比牛还健壮。”说罢还挥挥手。马庚乐抓住了话柄,也乐起来,悄声说:“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别骂人。”也真有她小心眼。他猛扑上来佯装要修理她。她开心地笑着,三两步就逃下楼去。
休息室里,众人像木头似的呆坐着,十分无趣。李斯道也不闹了,不知谁给了一根香烟,正默默地抽着。陈汝卓将地上碎玻璃扫了,劝他回家休息,蛮劲还在持续发挥作用就是不肯。曾南星一向不愿与他为伍,横着脸,一言不发,先行到教室去了。
张宏达规劝他回家休息,不巧偏偏谈到校长让他代课,这又抽到了他疯骨,立即变了脸,半截的香烟扔到地上,大声责问:“我死了吗?老张等我死了,化灰了,来抢也不迟。”
张宏达伸出双手,十分无奈,这样解释,校长担心他的健康状况,暂时代几节课而已。
睁眼有如牛丸的李斯道却不肯讲理,难道校长教他去吃屎他也去吗?并认为他是背后使暗器的小人,猪狗禽兽,他骂道:“老子还没死就那样动手动脚了。老子死了,你就吃人肉?若交代你一句话,委托你照顾家眷,那样岂不连瓦片也背回去,老王八。”
这边陈竹词又推又拽将老教师张宏达推了出去。他心里颇不服气,多干活反而挨骂,心犹不甘,“不会跟你抢的,疯子,自己去上课。”他唠叨一句。陈汝卓的规劝也不管用,他就像跳线的喇叭似的停不下来,他扬起手来,威胁抽他的嘴巴,发狠道:“再骂我就揍你了。”
疯子痰迷心窍,依旧如此。陈汝卓一时耐不住性子,冲动之下,狠狠地煽了他一巴掌,这才打住了。“干吗打我?”李斯道惊讶地问,“这是哪里?”
陈汝卓十分恼火,反问一句,这是哪里啊?他骂道:“你这个杂种,脏话甚至压垮香江大桥。”
他神色迷惘,道:“讲古还是讲鬼了,骂谁了?”
“骂谁了?你不知道吗?”陈汝卓真被气疯了,瞧他脸上还有几条腥红的痕迹,这一掌下去不轻,但愿他能醒来。也不多理论,也横着脸拿起文件夹上课去了。
学校医务室里,小乌鸦惊魂未定,嘴里犹不停地咒骂那枪毙货。并保证他将来会吃黑豆,无人收尸的疯子。校医替她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很严重的烫伤,幸好裤子厚,隔了一层,给她一小罐膏药,回家自己涂抹。
洪滨雁很不满,嚼舌还不认错,怎么说也是缺乏修养,骂道:“一张嘴比乌鸦还毒。若滚水泼到脸,毁了容,嫁不出去,瞧你还会那么多话。真幸运,那是她老娘有烧香,替她积了阴德,知否?不知死活。”
吴惠珍嘴上忿忿不平,心里着实吓得不轻,她天才地认为若是被开水泼到,哪怕他变成一条狗,她也不会放过他。
“算了,少生气,何必跟他计较什么。”校医也劝了一句。
洪滨雁也不知为何生气,她就是看不惯她的样子,骂她是瞎子,李斯道发疯了,她也跟着发疯。她的结论是猴子猪八戒具有共同性就是都长尾巴。
这时,马庚乐也赶到了医务室,关心她被烫情况。瞧没什么事,也就放心,说:“五脏俱全,没被狗啃光?阿弥陀佛。”众人都笑了起来。
洪滨雁仍去上课了,小乌鸦欲将经过重新播报一遍,马庚乐不听,连连摇手制止,一句也不听。可不说出来,她又憋得难受,反而埋怨马庚乐不够朋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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