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第1/2页)
就在陶乐乐思索要不要找陶建共商捞钱大计的时候, 陶有德就出现在了车外。
“乐乐,你三爷寻你,同我走吧!”
“好嘞!!”
陶乐乐听不得这一声, 跳下车撒开脚丫子就跑,速度快得陶有德差点没跟上。
上车后才一坐下, 陶建便同她认真商议道:“乐乐,眼见着快要到昌平县了,这可是给神仙弄香火钱的好地方哇!虽比不得白州那边富饶, 也算得上青州的头几号了。我年轻时贩骡马来过这边几回, 这里的老爷们都爱热闹摆阔, 花钱恁没成算, 只要喜欢,多少倍的价格都肯出, 银子花得和海淌似的也不心疼!”
老话说, 想要彻底收服一个人, 最好的手段就是恩威并济。
之前神仙显灵都是拿东西出来, 陶建心中不过是感激和欢喜;后来雷劈陶大志那事儿一出, 他对这个神仙的心态可以说是死心塌地,肝脑涂地了。
这才是真神仙呐!既有仁爱之心, 又有惩恶大威,方能普度众生!
看着陶建那虔诚尊敬到骨子里的眼神, 陶乐乐差点没忍住嘴角的上扬!
太好了, 有了陶建如此死心塌地的族长“信徒”,以后赚钱想必会十分顺利!
这也是陶乐乐为什么一直假借神仙之说的根本原因。古代人见识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 但凡遇到不合他们认知的事件,一概都会往鬼神那边想。
没办法,古代科技不发达, 除了这个寻常人很难想到别的解释,系统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哪怕陶乐乐把这两个字写在纸上举在他们眼前,他们也是“单看这两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却是不认识”了。
系统的任务是要救整个队伍,有很多东西总是要拿出来见光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早点把神仙的存在给明确了,往后行事也都方便。语焉不详让人疑惑别的,反而更容易惹麻烦。
陶乐乐笑嘻嘻道:“那可太好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咱们一定要好好商量怎么多多地弄钱。香火钱多了,神仙高兴了,以后咱们队伍的吃喝还用愁吗?只是还得再说一遍:神仙这事儿,咱们自己人隐约知道就行了,可不要透露到外头去。”
陶建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放心吧,我不傻!别说外头了,我连自己老婆孩子都没泄露半个字呢!”
给神仙做事的机会如此难得,他自然是要好好保密。等知道的人多了,神仙的存在传到外头去,外头那么多高人能士,哪里还有他独自效劳的份儿?日后神仙论功行赏,他排在哪?
两人叽叽咕咕凑在一起商量了半日,最终决定先去昌平县打探行情,见机行事。
毕竟昌平县不比灰土坝,人多道多,就算遭了灾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当地最有钱的那波人,走高价路线,一锄头撅个金娃娃!
拿定注意后,陶建下了车,吩咐陶有德:“日头差不多了,把队伍停下来,煮杂薯汤。我有话要对大家说!”
陶有德连忙答应了。他骑了骡子飞奔出去,从队伍后头开始喊,一直喊到前头:“停!不走了!晚上我爹请大家吃杂薯汤!他有话说!”
陶有德的嗓门儿遗传了陶建,高昂雄壮,比拿着喇叭还传得远。
一听说有杂薯汤喝,许多人都欢呼起来。
除去少部分殷实人家,大部分人家的口粮走到这会儿都尽了,全指望陶建供给,包括刘庄那边的人。拿钱能买到陶建家的杂面馒头饼子或杂薯,没钱的只好吃他家给的观音粉团子。大家心里有数,无论花不花钱,他们都受了陶建的恩惠。也不想想,如今外头粮食是个什么价钱?
刘举人也不是不管自己族人,他只是怕麻烦。早在先前的时候,他就一口气给了陶建五百两银子和一车子粮食,声明刘庄的人若是来他这儿拿吃的,都从这里头扣,不够了他补!当然,粮食陶建留下了,银子转个弯儿就进了陶乐乐荷包。
如今所有人不花钱就能喝到杂薯汤,可是一件大喜事!三爷好心肠!
陶有德的媳妇领着几个妯娌开了工。她们架起数个锅灶烧起大火堆,挽起袖子在大木盆里把杂薯上的泥洗掉,皮是不去的,直接切碎了扔进烧开了的锅里,再撒数把杂面,这就是杂薯汤了。
不用加任何调料,薯本身就带着点甜味,杂面也有点。这两样东西在滚烫的水里煮得烂透,拿大勺子用力地搅和,逐渐变成深红色的粘稠糊状物体,散发着动人的正经粮食香气。
大家捧着杂薯汤狼吞虎咽吸溜的时候,陶建站在自家车辕子上,高声道:“列位乡亲,离昌平县只有半天脚程了。明儿我带人去昌平县买粮,顺利的话一两天就能回来;不顺利,怕是要三五天。若是有耽搁也是无奈之举,还望乡亲们体谅!”
吃人嘴短,再加上买粮也是为了填饱所有人肚子,大家岂有个不答应的,连连应和。
“三爷放心前去,我们都等得,也不在乎这几天。”
刘举人也欣然赞成。他派了人送了钱过来,托陶建替他去昌平县买些点心瓜子之类,说是家里女人小孩们嘴不得闲,零嘴儿箱子都快见底了,得补补货。陶建答应了。
次日一大早,天边儿才起了些光,陶建便带着车队悄然出发。
和上次一样,车队离昌平县大门还有半里路左右脚程,陶建便让其他人先候着,他和陶乐乐以及她的两个哥哥赶了一辆车儿,载着满满一车货物,晃晃悠悠来到了县门口。
进出昌平县的车马人群排着长长的队伍,十几个官差在城门口把守着,坐车马骡子的,打扮体面的,面熟的,一概直接放进去;至于那些面生的人,打扮普通的,盘问几句再放,衣衫褴褛的则一通乱棍赶走。
陶建特意坐了神仙给的新车,骡子油光水滑,车子崭新气派,这便是底气。虽然穿着打扮并不华丽,但下车打招呼时的神情从容不迫:“请各位爷安,我们是来走亲戚的。”
官差们以为是哪位乡绅的管家,点点头:“进去吧!”
骡车进了城门口,经过一道极宽的石路后,再一拐弯,终于来到了正西街上。
陶乐乐掀起帘子往外看,眼睛猛的一亮。
好多人,好热闹呀!
商铺林立,小摊云集,行人车马来来往往。卖茶水吃食的铺子热着蒸笼,一掀盖子腾腾的蒸汽宛如一条白龙直冲云霄,喷发着绵绵的香味,引诱着路人。堂小二们站在店铺门口,急切热情的吆喝召唤。
“杂米粥,菜包子,甜面茶——五个大子儿一份喽!”
前面三个词儿叫人口水直流,后面的价格叫人瞬间清醒,无奈地摇着头走了。
也是这个时候,陶乐乐发现了关键:虽然这街看起来热闹依旧,仿佛和没遭灾时节一样,可细心一看,许多小摊生意都是极贱的买卖:针头线脑,木盆竹筐,草鞋土布等。大店铺还开着,但稍微冷清,尤其是涉及到入嘴的行当,全都稀稀拉拉的没什么客人上门,只是被其他热闹场景掩盖罢了。
民以食为天。如果吃喝的生意凋零太久,其他生意也难免渐渐唇亡齿寒。这样的热闹,能够维持多久呢?
陶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略微思索一会儿,让陶大壮把骡车赶到了街上一家客栈门口,然后带着陶乐乐和陶二壮一起下了车。
客栈杂役十分殷勤地迎了上来,问众人:“几位爷是长住呢,还是歇脚?”
陶建问:“住几天。房钱怎么算?”
杂役道:“天字号房带院子,一两银子一天;地字号五钱,人字号两钱,通铺一个大子儿一人。有茶水,但不包饭,几位爷若是要吃的,我给白跑腿,到附近帮忙买便是了。”
陶建道:“来一间天字房,把骡子和车放过去,再来一间人字号房。”
杂役连忙去牵骡车,一叠声喊着迎贵客,另外一位杂役忙赶了过来,把几人带到了掌柜处,记名儿付定金。
陶建让陶家兄弟带着他们小妹住了天字号,他自己则住了人字号。安顿好没要紧的行李后,陶建对陶大壮道:“你们先带着乐乐吃点东西,我去找掌柜打听些事。”
陶大壮道:“三爷去吧,我们知道。”
陶建回到自己房中,从包袱里拿出一瓶酒和几包蚕豆花生之类下酒菜,来到大堂里。
“掌柜的,我见此时清净无人,闲坐也是坐,可否赏脸陪老弟喝几盅?”
掌柜的欣然同意。二人喝过几杯后,便称兄道弟,无话不谈。
陶建见说得入了港,趁机问道:“我见这里的酒楼茶肆都还开着,真真不容易!都这时节了,他们是哪进的货?”
掌柜的道:“一看就知你没进去坐过。开是开着,哪有什么正经东西卖!左右不过是些烂菜黑面,粗茶淡饭。鸡鸭猪羊有是有,只是都不是什么新鲜好货,价格也不是诚心卖的,挂着牌子图个好看而已。付得起这个价钱的,又看不上这些!无非是宰外地来歇脚的冤大头罢了。”
陶建心里有了底,却还故意感慨:“我还想着别的地方也就罢了,昌平县那可是青州数一数二的,怎么的也不至于如此!你说那些付得起价钱的看不上,那他们平时吃什么,总不至于也吃杂面吧?”
掌柜的笑得一仰:“果然是个老实乡下人,说出这样可笑话来。那种人家的少爷小姐,吃白面包子尚且要吐包子皮呢,吃杂面?那是人家拿来喂鸡喂猪的,在他们眼里那就不是人吃的东西!像咱们县里那几个有钱人家,都找王大胡子的门路。他每月都要往平洲那边去进货,带回来一车车的鲜灵菜蔬和活鸡活猪,专门伺候那些有钱老爷家,东西虽好,要价也颇高,寻常人家哪里买得起。”
陶建把王大胡子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后,与掌柜的辞过,回到了陶家兄妹所住的天字号房。
可巧陶大壮和陶二壮出去找糖葫芦,陶建便趁机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同陶乐乐说了,问她怎么看。
陶乐乐道:“要不,我们去找那个王大胡子,看看他卖的都是些什么货,以及卖得哪些人家,然后我们再拿主意?”
直接去找县里有钱人家的操作难度较高。一则不是所有有钱人家都舍得花高价买吃食,二是他们喜欢买什么,需求什么,都是门道,一个个摸过去打探太浪费时间,不如找个切入点下手。
陶建欣赏地点点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哩!不愧是我嫡亲侄孙,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备些礼物,过去拜访拜访。”
陶乐乐同意了。
陶建让给杂役留了口信,带着陶乐乐雇车往王大胡子的家里去了。
王大胡子原本是个开布铺子的,闹旱灾后阴差阳错走上贩菜肉这条路,赚了一大笔钱,索性把布铺子直接关了改成茶馆,专走有钱人家的供货。
如今他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一个月去平洲一趟,一趟少说赚个七八百两银子。原本住在胡同里,如今搬到街上头去了,门面五间,三进三出,宅内花园亭阁假山池子都有,小厮丫鬟几十个,好不气派。
其他人眼馋,也想走这个门路,可竟是没一个能做成的。那平洲物价本就不低,一路上关税卡要层层盘剥下去,等回了昌平县利润根本没多少,更不提还有被劫道人财两失的风险。最要紧的是,他弄到的那些都是上等好货,其他人怎么都弄不来,光这个就被比下去了。
外人的疑惑,王大胡子心知肚明,背地里笑得不轻。
他有自己特殊的进货渠道,价格适当,还量大。他也有自己独到的运输手法,保证那些牲畜活蹦乱跳,果子菜蔬来到昌平县时还和刚从地里树上摘来的一般。
这些秘密,王大胡子都烂在自己肚里。这都是他发财的本事,要是轻轻松松被其他人学去了,还能有他什么好处?
就在王大胡子摇头晃脑听新来的歌者唱小曲儿的时候,他的管家凑了过来:“老爷,外头有一老一小送了礼物来,说是想求见老爷。”
王大胡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送的什么礼?”
管家收了陶建五钱银子的见面钱,自然往好了说:“好大一篓子呢,拿纸儿蒙着看不真切。闻起来香喷喷的,想必是好东西。”
王大胡子这才来了兴趣:“给我瞧瞧!”
管家叫小厮把篓子抬到他的面前,揭去了上面的纸。
王大胡子伸头一看,顿时面上有了笑容,连声道:“请进来,备茶!你们先下去,别唱了!”
之所以他的态度如此变化,是因为篓子里满满装着火红的橘子,约莫有几十斤,正好可在了他的心上!
放平时这不过是寻常果子罢了,一篓子也花不了几个钱。可现在果树稀少,旱死大片,幸存的没有雨水也难结果,结出来的也青黄斑驳酸涩不已,像这样火红的橘子就很是珍贵了。前些天林老爷家点名要橘子,他正愁不知道去哪里弄呢,这就送上门了!
陶建领着陶乐乐来到王大胡子面前,两人客气相见了,彼此行过礼后,坐下来说话。
陶建半真半假道:“我本是青州人,去了密州做生意,运了一些货物过来想在昌平县贩卖,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该去哪里寻主顾去。久闻王老爷大名,想着与其和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倒不如把货物交付给老爷,我们早些得了银子回家。”
王大胡子呵呵笑道:“不是我吹牛,这县里的大户们哪个不与我交好?便是买东西,他们也只认我,其他人的货再好也不要的。几个月前县里来了几个外地的商行队伍,运了些莲藕菱角的过来卖,本以为能发个大财,谁知最后放到发烂了都没出脱。但凡他们有你这等聪明,先过来找我说话,也不至于血本无归!你们都有些什么货物?”
陶建道:“也没什么好的,就是些点心果子,还有一些猪肉活鱼……”
王大胡子瞪大了眼睛,急切地打断了陶建的话:“活鱼?什么鱼?!”
陶建见他对其他东西毫无反应,一听鱼就激动至此,心中便有数了:“就是些鲫瓜子,个头也都小得很,大的不好弄哩。”
王大胡子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摸着胡子笑:“眼下有鲫瓜子就不错了!其他的也就罢了,老爷们都吃絮了,不爱。这鱼你打算卖什么价,一共有多少斤?”
陶建看看陶乐乐,陶乐乐悄悄比了个三,又比了个一。
陶建看明白了,笑道:“一共有三百来斤,也不敢要王老爷多的,一百两银子包圆了罢,不知王老爷意下如何?”
王大胡子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下来:“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你把鱼送过来,我叫人去拿银子!”说着扭脸向管家:“快去叫厨下备酒饭,告诉他们,今天有贵客!”
吩咐罢管家,王大胡子笑容满面对陶建道:“老大哥,你速去速回,我们好好喝一杯,顺道说说以后这个鱼的事情!”
陶建答应了,带着陶乐乐离开王家,赶着骡车回了客栈。
“三爷,这个人甚是滑头,说话都不尽不实的。咱们先拿鱼给他,然后看看他怎么出脱这些鱼的,自己找主顾去。”回到房间后,陶乐乐建议。
陶建深以为然:“必然是咱们自己卖更合适,经他人手,脱几层皮!”
不多时,陶大壮和陶二壮回来了,两手空空,看来还是没买着糖葫芦。
不等他们愧疚开口,陶乐乐赶紧道:“大哥二哥,三爷有话嘱咐你们,别的事晚些再提。”
两人赶紧凑上前来,陶建在他们耳边低低说了一番,他们慌忙点头。陶大壮把装鱼的木桶搬回骡车上,陶二壮则不知跑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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