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1/2页)
这葬礼筹备的事就交给了瓷面狐狸,于是在第三日,巫山书院刚发榜完,峰青就带着几个小厮将祭坛摆了起来,人群渐渐围了起来,好奇这像葬礼又不是葬礼的一幕,直到姐姐和我们一众青衣素服出门,这些男人们才神情肃穆起来。姐姐站上祭台,朝天跪下,在水华的声声琵琶中,娓娓道来了自己胡编乱造的身世。
“我和妹妹出身在南山之南的渔村,一家人以打渔为生,正逢几年好收成,家里盖了大房子,雇了几个小厮奴婢。本来从此过上了安定的日子,结果我的妹妹生了一场怪病,只是要吃,不吃她就呕血,从此便再也瘦不下来。虽然家里也够银子给她吃,可是看她一直发胖,渐渐积攒出各种虚弱的病症,让家人着实担心。”
这戏本子姐姐并没有事先告知我,但这句话,却让我全身的肥肉微微发颤。
姐姐继续说,“父亲请了多少名医来家中查看都不见效,后来有个道士说,崆峒山上有一味天然的药材,生长在湖里,病人需浸泡在湖水之中疗养,虽然不能保证此生能瘦下来,但是至少能控制住病情。”
这话一出,众人盯着我来回打量,也纷纷认同姐姐的话。人群中有人问,“听说那崆峒山妖魔鬼怪甚多,所以常人从来不敢靠近。两个姑娘居然去了?”
“父母亲要照看家中的生意,自然不能抽身,于是年迈的爷爷带我们前往。在那住了一月有余,看妹妹病情好转,便起身回家。”
又有个妇人问,“那湖水真的有疗效,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
姐姐说,“只记得在半山腰上,湖边上有颗海棠树,春天的时候,海棠花瓣会铺满整个湖面。”
另一个公子说,“姑娘,你继续说你的故事。”我偷偷瞄了下人群,暂未看到青林的身影。
姐姐抽泣了两声,用白手巾擦拭了几滴眼泪,继续说,“回去后,只看到家里已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原来在我们去之前,家中无意中失火,已经烧了三天三夜了。再找到爹娘的时候,已然是两堆灰烬了!”
祭坛前中央两个白色瓷坛子,想必就是我那故事里爹娘的灰烬,上面写着家父、家母,还有名字,我忙不迭地趴上前去假哭一团。却有个不怀好意的人问,“既然是三天三夜的大火,那你们怎么知道这坨灰是爹,那坨灰是娘呢?”
映山本来目光放在姐姐身上,这会儿马上扭头,恶狠狠地盯向人群,可是拥挤的人太多,却不知说此话的人所在何处。
姐姐听到这话,两行泪簌簌往下落,还没等娉婷和豆蔻上前,映山和文三娘先上去搀扶一把,就这样,姐姐瘫坐在文三娘怀里,这一幕,竟让我想起以前在崆峒山,姐姐和我在婆婆怀里腻歪的时光,竟然有点想笑。
姐姐从怀中抖抖嗖嗖地掏出了一只金钗说,“这枚金钗是爹娘大婚时候,爹亲手给娘戴上的,到死了,也留在了娘身边。”
水华的琵琶正好也弹上了一个**。连我也要被感动了。
众人都唏嘘一阵,感叹人世无常。有客人提议要捐银子,将爹娘的墓地好好修一修,姐姐说不必了,已经花钱为爹娘在城外修了个墓,今儿正好是父母的忌日,所以要将携带多年的骨灰安放起来。
我悄悄问站在一旁的峰青,“这墓是你找人修的吗?”
峰青点点头说,“这两天赶出来的,那石碑上的字还热着呢。”
瓷面狐狸变身的白衣道士喊道,“吉时已到!孝女送双亲归冢!”
另外两个小道士举着经幡开路,姐姐和我起身,一人捧起一个白瓷坛子跟在后面,身后是文三娘、映山等一众白衣姑娘跟在后面。本来应该是乔婆跟在我身后的,可是她觉得是一场骗局,便不愿参加,留在海棠阁里准备饭菜。瓷面狐狸一路念着讳莫如深的经文,如同咒语一般,将两边的人说弄得个个鬼迷心窍、心驰神往。
走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眼牡丹坊,那蔷薇嫂子正站在阁楼的窗户前,细细打量这一出闹剧,正如同青锁姑娘伤心戏的晚上,我和姐姐守在屋顶观察一样。
刚出城,沿路看热闹的人依旧不少,还增添了几位同行的渔夫和菜农,早上集市卖完了货,这会儿也跟着出城,又有些无事可做的妇人,还不着急回家做饭,想来也未曾见识过海棠阁的新姑娘,当做每日的热闹看看。
一个妇人上前撒泼,“你们巫山巷的女人不消停一天不行了是吧?”
映山马上冲上前去,“怎么了?抢你家男人了还是烧了你家的牌位?”
还没等那个妇人分辨,那位人老珠黄的黄夫人倒是出现了,先是冷笑了声,“看看,巫山巷的姑娘们组团出来骗人了!”
然后上前一把抢走我手中的坛子,“我赌这里面就是些香灰罢了!”说完便拧开盖子,将鼻子靠近闻。映山看得不服气,挤过去将那坛子抢过来,举过黄夫人头顶,一把将里面的灰烬倒在她头顶上。黄夫人被这意外的举动吓坏了,捂着头一边尖叫一边乱跑,“死人了!要死人了!”
一阵风吹过,这些灰烬席卷在空中,倒成了晚春时节的一场细雪,道出无尽的曲折和委屈。众人都看呆了,这可怎么收场?
映山冲着黄夫人骂道,“现在闻得真切些了吧?是香灰吗?檀香还是沉香?”
黄夫人握紧拳头要过来和映山厮打,被其他妇人拉劝着,她嘴还不停下,“你把人家爹娘的骨灰泼我身上,就算她不忌讳我还忌讳呢!”
映山也骂道,“你会儿你又承认是骨灰了?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贱嘴!”
众人又忙不迭地把映山给拉住。
姐姐顺势跪坐在地上,哭成一团,我不哭也不好意思,正好手中的坛子没了,就挽着姐姐的手,也装模作样抽泣了两声,可是怕别人看出我是假哭,只能躲在姐姐身后哼哼唧唧。
我偷瞄那黄夫人又闻了闻那些骨灰,在手指间戳了戳,如梦方醒地叫道,“这根本不是骨灰,你们看看!骨灰会没有一点碎骨头吗?这些巫山巷的女人就是做戏给大家看的!骗你们家男人的银子呢!”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不敢摸,只是嗅了嗅,像闻着一锅炖了整整一天的排骨,说,“好像确实不是骨灰。就是一般烧尽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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