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阴阳怪气大太监8 (第2/2页)
只是他数次濒死,又梦到过太多次凄惨的死亡,熟悉了那种感觉,如今就是面对暗杀和真正的死亡,恐怕都不会露出明显的惊讶神情。
他习惯了。
他淡淡开口:“时小将军从来没有想杀本官的念头,本官有什么可惊惧的。”
时浅渡自顾自地点头:“也是,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是没什么可吓人的。”
她相信自己如果一身女装,来到房间里接近沈青,能当场把人给惊得面红耳赤的扬声呵斥。
这话在沈青耳朵里,那是接得驴唇不对马嘴,还顺路嘲讽了一波。
他手指紧握,阴阳怪气地轻哼:“时小将军就不必抬举本官了,本官知道自己算不得男人。”
时浅渡这个混账不是傻,就是纯粹的嘴贱,纯粹的喜欢羞辱他。
他以后跟这人势不两立!
要不是他知道家里的奴仆守卫都不是时浅渡的对手,非得叫人过来给他打个五十大板,才算解恨。
时浅渡还是习惯把太监划分在“男人”这个类别里,有些懊恼地搔搔头。
好像……又把沈青给惹着了。
在沈青耳朵里,这种话确实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尽管她完全没有此意。
“倒也不必这么说。”她临时找补道,“女人切了胸就不是女人了么?因为这种事就歧视别人,那才是不对。”
沈青:………………
这都是些什么扯臊的荤话啊混账。
他又气又羞,拿起枕头就砸了过去:“混账小子,给本官滚出去!”
还以为这位“不近女色”的时小将军是什么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呢,没想嘴上半点把门都没有,女子的胸说提就提,荤话胡话随便秃噜!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恐怕整个京城里,就没有一位贵女想嫁给他!
时浅渡一下子把枕头抱在了怀里,趁沈青还没彻底发飙,翻窗就跑。
“我先到外面候着大人,大人尽快噢!”
沈青气得够呛,脸上因为那些个荤话变得发烫。
行吧,混小子也不是故意气他羞辱他,是真的脑子不灵光。
看起来身强体壮哪哪都不赖,实际上是个大傻子吧!
“大人,大人?”
门外传来小福子的声音,有些担忧。
“你还好吗?”
“……你进来吧。”
沈青缓缓舒出一口气,神色归于平静。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蹙蹙眉头,走了神——
不对劲,确实不对劲。
他以往哪这么容易生气,又哪曾有这么大的气性?
入宫二十余年,气到摔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
现在,光是摔时浅渡的次数,都快超过一只手了。
“大人?”
小福子进来伺候沈青更衣,瞧见房间里整整齐齐的,没有别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他唤了自家大人好几声:“大人,方才小的听见了大人的吼声,可是有贼人闯入?”
沈青回过了神。
他敛起眉头,轻哼:“无事,本官梦见了一个不知羞耻的浪登徒子罢了。”
说完,又兀自觉得不太对。
梦见时浅渡干什么?
呵,要真是梦见这混账小子,他夭寿。
“大人无事就好。”
小福子伺候沈青穿好了衣裳,便去收拾床铺。
叠好被子,他微微一怔:“咦,大人,琥珀枕呢?”
沈青:……好像是被时浅渡带跑了。
他噎了一下。
那么沉的枕头,亏混小子能轻轻松松抱着就跑。
“先不用管这里,本官饿了,快去备膳。”
他吩咐完,便开始用小福子端进来的温水洗漱。
小福子觉得奇怪,然时间紧迫,主子都说饿了,便连忙去叫人准备早膳了。
临走之前,往床上望了两眼。
大人今天奇奇怪怪的,琥珀枕又不翼而飞,莫非刚才,这房间里真有其他人在?
在宫中,留给太监宫女的进食时间有限,一般都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
沈青也是一样。
他用膳很快,没过多久,就吃了个八成饱。
他拿起帕子,蹭了蹭唇角:“时小将军是不是在府外候着呢?”
小福子惊讶地眨眨眼睛:“大人怎么知道?时小将军确实在外面候着。”
“备车吧。”
沈青心中轻哼,能乖乖在外面等着,还算老实吧。
他起身整理一番衣袍,视线扫过桌上一口未动的甜食,略顿片刻。
“那盘,拿油纸包好。”
不出五分钟时间,沈青跟时浅渡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里。
俩人大眼瞪小眼。
沈青敛起眉头问:“琥珀枕呢?”
“放回去了啊,放心,没人看见。”时浅渡说得松快,“不过话说回来,大人怎么总是喜欢拿东西砸我啊,万一我没接住那枕头,岂不是就摔坏了,多可惜。”
沈青心想,要不是你这混小子太气人,他至于?
他没搭时浅渡的话茬,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道::“本官还以为,时小将军穷到连本官枕过的枕头都要盗走呢。”
“盗走不至于,我哪天要是真穷了,会主动跟大人讨要的。”
“……”
啧,没脸没皮。
两个人共处在狭小的空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马车中熏着香,沈青又抓了一小把香料,撒在香炉里。
熟悉的木质香气随着白色的烟雾升腾。
马车还没有开动,外面传来轻轻的小跑声。
小福子撩开车帘,递进来一个油纸包:“这是大人让包起来的甜食。”
“……”
沈青的脸“腾”一下子红了。
凤眸凶巴巴地瞪向小福子,呵斥道:“胡说些什么!”
小福子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怔怔地瞧着自家大人那赤红的耳尖,摸不到头脑。
大人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耳朵都涨红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尽没明白怎么回事,他还是双手捧着油纸袋躬身下去,说起了讨饶的话:“是小的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沈青没去拿油纸袋,时浅渡拎起来,放在了小桌上。
她似笑非笑地望了沈青半晌,对小福子说道:“你家大人没生气,没事了,你去吧。”
小福子怯生生地抬起眼,瞥瞥沈青。
沈青闻言见状,更是发火:“时小将军,本官手底下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他视线一转,刀向小福子,硬生生地让小福子吓得后退一小步。
沉默半晌,他薄唇动了动:“……罢了,下不为例。”
“谢大人!”
小福子猛地松了口气,放下车帘,坐到了马车前面——他会驾车,手上没活儿的时候,由他充当车夫就可以。
他小心翼翼地拍拍胸膛,安抚自己被吓得够呛的小心脏。
时小将军说的还真没错,大人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并未真的生气。
只不过……
被吓唬了好几句,他也不知道“下不为例”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沈青脸上的温度就没掉下去过。
尤其是察觉到时浅渡那笑意盈盈的目光后,温度更甚。
微凸的喉结滚动两下。
他突然后悔了。
怎么就脑子一抽,叫人把那份甜食给包起来带上了?
时浅渡吃没吃饭、喜不喜欢甜食跟他有什么关系。
时浅渡笑噱着:“大人这是怕我没用早膳,特意带了甜食给我?”
面前的人耳根通红,白净的面皮下透出淡淡的粉。
他状似淡淡地望着马车窗外,一副天塌下来都不眨一下眼睛的样子,实际上,藏在宽大衣袖之下的手指紧握成拳,说他不紧张都没人信。
听见她的声音时,长长的睫毛扇动几下,下意识地想回头看她,又避嫌似的硬生生压下视线。
这反映,真叫人欢喜。
她不禁低低地笑出了声。
沈青这才回头,拿眼角睨视她一眼,语气嘲弄不屑:“本官吃剩下的东西,随意叫他们包起来一点儿,赏你了。”
“好吧,随沈大人怎么说。”
时浅渡打开油纸,里面的食物还带着温乎乎的热度,正是适合入口的时候。
她吃了一口,愉悦地点点头,冲沈青笑道:“很好吃,多谢沈大人。”
她笑起来很爽朗,日常吊郎当的凤眸弯成好看的弧度,唇齿张开,露出一口白牙。
没有偏见,没有蔑视,没有虚伪,而是真心实意地道谢。
“……”
沈青的手指一点点死按在大腿上,直到指肚发白。
头脑昏乱了一瞬。
又是昨天晌午十分,时浅渡提起“胰子”这两个字时的那种微妙的感觉。
酸涩的,柔软的,还有点儿抗拒。
直觉已经在给他警示,告诉他,似乎危险就在眼前。
他应该远离现在的这种感觉,越远越好。
而带给他这种感觉的人,也是同理。
太奇怪了。
真的太奇怪了。
难道是被时浅渡气过太多回,所以被这混账小子气出了毛病?
不然,面对一个粗鲁的武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男人,还能是怎么回事?
沈青脑子还乱着,时浅渡已经拿出了一个魔方把玩在手里——
逗弄几句就够了,真把沈青气坏了就不好了。
这古代的小世界啊,新花样太少,平时的娱乐活动,除了听戏听曲看杂技,就是斗鸡斗蛐蛐下赌场,而足不出户就能玩的,也就是九连环、孔明锁,再或者下下棋了。
不是她自夸,几个古代小世界下来之后,她不信有人玩九连环孔明锁比她还利索。
这回她从现代世界,捞过来一个魔方。
以前没怎么玩过这个,算是新手上任,不过她有理由相信,下个现代世界,玩魔方可以直接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
手指翻动,飞快地摆弄着。
不出半分钟,已经拼好了一大片。
沈青也从刚刚的微妙情绪中脱离出来,视线落在自己从没见过的小方块上,看着看着,有些入神。
这是要把同一个颜色的方块全都拼在一起吧。
拼成一个面简单,若想六面同时拼成,想想便知道很有难度。
以前从没见过,看起来倒是挺有意思。
时浅渡察觉到目光:“沈大人感兴趣?”
沈青不可置否:“嗯,瞧着有趣。”
皇上不喜欢下棋,也不喜欢马球,平日里娱乐不多,总叫他找些好玩的。这小小的一方玩具,不用兴师动众,还能随身携带,方便又有趣。
“时小将军是哪儿找到的这么个玩物?”
“自己做的,除了我谁也没有。”时浅渡当即把魔方收了起来,眼里有贼兮兮的笑意,“怎么,沈大人想要?”
沈青收回视线,没说话。
以时浅渡的性格,绝不会轻易给他,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对于这种人,不搭理才是上上策。
他也确实……应该跟时浅渡撇开些关系。
时浅渡摸摸下巴,心说这人还不说话了。
她应该说点什么来逗逗沈青呢。
还没想好,马车便减了速度,缓缓停下。
小福子从前面跳下来,快快的拿了马凳放在车厢外面。
“大人,时小将军,到禁军大营了。”
沈青没看那魔方一眼,率先下车。
他搭着小福子的手,一步步走得很稳,跟那日在将军府前一跳而下的样子大相径庭。
时浅渡耸耸肩,跟在后面。
在她一条腿快要落地的时候,这马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往前蹿去!
风驰电掣之间,四周众人才睁大双眼,时浅渡便已经在低空翻身一圈,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亏得她反应灵敏,身手又好,这才没事。
换成别人,肯定要伤得不轻。
四周安静了两秒。
小福子长着嘴,魂儿都要吓飞了。
时小将军十几岁时是闻名京城的少年将军,如今更是官居从二品、深受皇上重用,他没勒好马导致出了这种事,要是让小将军受了伤,怪罪下来,沈大人或许都保不了他!
他连滚带爬地跪到时浅渡面前,上来就就要磕头。
“小的办事出了差错,请时小将军责罚!”
时浅渡最不喜欢看人给她磕头。
于是在小福子磕头之前,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我又没摔着,磕什么头啊。”
小福子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一张干干净净的小脸皱巴在一起,眼眶发红,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就是个奴才,哪敢相信害了贵人还没事,伫在原地没敢动,硬生生地又要往下跪。
“小的……”
“没事,瞧把你吓得。”
时浅渡弯弯唇角,故意粗鲁地揉了揉小福子的脑袋,几下就把头发都弄得乱七八糟。
就那种程度,速度再快个十倍也伤她不了分毫。
只要不是故意陷害,她都很好说话。
小福子被她给揉蒙了,怔怔地瞧着她。
沈、沈大人都没揉过他的头。
时小将军难道不嫌弃他的身份吗?
“……”
沈青本打算替自己的人说两句好话,可看见这么一幕,莫名窝火的厉害。
这混账小子,跟他针锋相对,碰上别的小太监倒是温温和和的!
瞧瞧,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他脸色微沉,声音凉飕飕的:“小福子,看来本官数月不在府里,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了,等回府自己去领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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