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爹的荼毒 (第2/2页)
三人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江游若再坚持反而令人生疑,只能深表惋惜地止了步。花卷见了登时松一口气,十分配合地跟着面露遗憾。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相互演着,一路客套到了东厢。
东边两间屋子一大一小,正好主仆一人一间。江游那间大的是早打扫好的,小的那间事先没准备,但也不妨事。花卷主动表示一会儿就把扫洒工具和日常家用拿来,保证让楚去辞也能舒舒服服住下。
都说宰相门房三品官,这位随从手里可是掌握着初步考察记分小本本的,绝对不能怠慢。
至于正主房间的陈设布置,那更是倾尽了门派上下之财力所备。
别的东西先不说,就只论书案边那一套文房四宝和床榻上那一套锦面被褥的开销,都让素来要把一个铜板掰成两瓣用的花卷抓心挠肝了整整两宿,为门派未来半年那本就岌岌可危,如今又雪上加霜的伙食费问题愁断了肠,结果冥思苦想的大眼圈是熬出来俩,法子却没琢磨出半个。
但有时候灵感就是来得毫无预兆,就在江游进屋后环视一圈的片刻工夫里,花卷忽然福至心灵,把这些新添置的物件都在心中估了个价——转手再卖的价。
这下花卷心情大好,尽管后半句依旧包含着货真价实的虚情假意,但对着江游的笑容却着实多了几分真诚:“屋舍简陋,还请司官大人多多包含。要是还缺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可以再去买来。”
“挺好的,不必再添置。”江游却只是淡淡地一摆手,像是并不在意这些。
托江盏的荼毒,在衣食起居方面,江游素来没什么世俗的**,还真不是如他往日的云淡风轻那般是装出来的不在意。
在他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里,他爹就教他拿碎银块玩打水漂,结果别人家的孩子石子儿一甩,就能沾着水面飞出老远去,江游的碎银子却沉得毫无悬念。害得江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笨了?连打一两个水漂都做不到,还怎么练出傲视武林的功夫?
还有一回,江游的风寒未愈,和老爹一起出门时忘了带帕子,眼见那鼻涕就要十分不雅观地挂下来了。他爹竟直接递了两张银票过来叫他擦鼻涕。大约那银票是新鲜出炉的,刚从雕版上揭下来,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质量不过关,江游这么一擦,鼻涕是没了,只剩下满面滑稽的墨印。
以上两件,并不能完全代表江盏在儿子懵懂无知的童年里用钱财干下的荒唐事。好在江游早熟早慧,没被老子忽悠太多年就已幡然醒悟,但心理阴影算是留下了。
用江游那时常出门走镖在外的亲娘柳苒的话来说,他爹的初衷只是希望把儿子培养成一个骄奢淫逸的公子哥,多些吃喝玩乐的岁月静好,少些打打杀杀的江湖恩仇。他日若是想更清静些,躺着数钱,那就直接把门派改成镖局,专心做生意,也无伤大雅。
谁成想,偏偏事与愿违,江游非但没有走上江盏为他铺就好的“歧路”,变成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反而成长为了一位以门派未来为己任,总想卷生卷死的合格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