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第2/2页)
“没什么。”
“你竖起耳朵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我一直不能理解宋清许为何能心平气和说出如此践踏我智商的话。
我看上去像傻子吗?
宋老师见我眉头皱成了群山沟壑,浑身散发着不祥之气,只浅笑着看我,却没有回答。
虽然宋清许时常因为不胜其烦妥协于我的死缠烂打,但他真的不想说的,我就算把他的嘴巴撬开他也是不会说的。
就像这么多年了,我依旧不知道烟火腾空四散成星屑时他跟我说了什么。
我也没想死磕了,尽管十分在意,还是假装不感兴趣般摆摆手说:“不说就不说吧,我还不稀罕听呢。有什么事情白天想,晚上好好睡觉。”
“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问的时候他跟哑巴一样死活不开口,现在放弃了,他倒是乖乖配合了,摆明着唱反调。
“以前的事情有什么好想的。”我诧异地问。
过去无从改变,未来不可知晓,能抓住的只有现在的每分每秒。
有什么可想的呢?想了又能如何呢?
道理是如此,可我又何尝不是嘴上说着没有后悔却千千万万遍在每个回忆的节点做着各种假设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所谓的平行世界,在彗星来的那一夜,阿尔法时间线和贝塔时间线交汇,我们得以窥探曾经拥有选择权却终究放手了的人生。
雨水根本无法抵抗夏日烈阳的威力,它们在短暂的沉寂过后王者归来,没一会儿就又回到了能把人烤掉一层皮的样子。
虽是雨伞,没什么防晒效果,但好歹能阻断些许阳光,我便又从包里掏出了伞,还没来得及撑开就被宋老师拿了过去。
我的这把比他的长柄伞小上不少,为了撑伞的人也享受一下劳动成果,我往他的地方靠了靠。
无论是大伞还是小伞,我俩都只占据了这么点空间。
大伞小伞,似乎什么都影响不了。
“先别动。”我双肩包的拉链没拉好,宋老师轻喊了声,帮我把拉链拉到低端后,回答了我的问题:“那时候太年轻了,顾虑太多,勇气太少。”
方才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顾虑,让他没有勇气去做,让他耿耿于怀至今。
我突然想起昨天我问他人生有没有后悔的事情,他说没有时那个怎么都无法释怀的眼神,是不是就是这件事呢。
“是已经无计可施的事情吗?”我问。
“只能说很难吧。”他唇边浮现的笑容多了小小的一点点无奈。
“哎哟,宋清许,我还以为是完全没办法的事呢。你可是宋清许啊!!你怕什么!!很难又不是完全没辙了,现在也不晚,想做什么就做啊。”
除了人际交往方面我能给宋清许提点没啥实用性的意见以外,其余的任何时候他都是我的导师,似乎没有他回答不了的问题,学习上也好,人生也好,他像是个看过剧本的先知一般,握着答案。
难得他有踌躅不前,徘徊不定的事情,可不得我出马帮他指点迷津。
我拍拍他的肩膀,学着过来人的口吻,给他灌下了一整碗齁咸的鸡汤。
当然,我也就是过个嘴瘾,能让他纠结至此的事情一定是困难重重的,以我的智商甚至都触碰不了的那种。
“你知道是什么了?”宋老师看我说得头头是道,很像那么回事,好笑地问。
我十分诚实:“不知道。”
“那你就让我想做什么就去做?”
他的话其实涉及了一个很难去掌握分寸的事情。
当他人面临困境时,我们是鼓励其勇攀高峰搏一搏还是说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再苛责自己了。
换做别人我一定会选后者,太多的事情都是个人无能为力的。
但他是宋清许,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我选了前者,“他是宋清许”就是最有力的依据了。
“管他是什么,能有什么事情难住你??”
像是陈述世界运行的真理般,我笃信着说。
我怕仅仅是语言还无法传达我的心意,便又坚毅着眼神看着他。
他的表情和我听到他说我是无所不能的时候如出一辙。
我难道说出了堪比“唐夕你可以上清华”一样令人迷惑的话吗?
正结合着语境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哪里犯了错,宋老师倒像是想通了一般把晶亮如星野的温柔眼眸投向了我,笑着说:
“确实,再不争取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