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第2/2页)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房间内的暖气调低,然后坐在床边轻轻抚摸乔迟的脸颊,直到房间温度降了下来,乔迟红扑扑的脸蛋也逐渐变得白皙。
这个房间里所有事物与他搬走时一模一样,许惟时看看乔迟又看看房间内。
他的人生是一直是个不断失去的过程。
母亲去世后他的情绪无处宣泄,他的心脏就像一个膨胀到了极限的气球,如果不想让它爆炸,他只能造一个宣泄口出来。
于是他让死去的母亲记恨自己,他怪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去世,然后利用这份锥心的痛来刺自己那个膨胀的心,每刺一次,他的心就泄出一些气来,恨一个人总比心闷着要好。
他回到许家的那几年活得像个木偶,每天就躺在这个房间里,睁眼就会问一句,妈妈原谅我了吗?
他的外祖父许老爷忧心忡忡,请了个大师替他看命,大师捻着一缕干巴巴的胡须,宽慰许老爷,“这孩子命太轻,留不住感情与钱财,什么都不要的话,反而活得更自在。”
许老爷抹着浑浊的泪连连点头,那一刻,许惟时仿佛也被点醒了,原来这就是他的命。
不是他不好,是命不好。
于是他又重新活了过来,他出国念书,时刻与外祖父外祖母保持距离,每年的春节时,当别人全家团圆,他就一个人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与电话中的外祖母说,学习太忙,今年不回去了。
挂断电话,漆黑的天空中一朵烟花炸开,他望着如流星一样稍纵即逝的绚烂,心里这才生出了一丝温暖。
他与家人同看了一朵烟花,命运并未发现。
后来他遇见了白越生,一个如月光般温柔的人,他的画冷清孤傲,他常盯着他的画,仿佛从他的画里看到了内心那个孤独的自己。
在他毕业前夕,外祖父病重,白越生劝他回家,他这才意识到,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命运论,自己竟然错过了陪伴家人的机会,所以他将命运之说抛于脑后,回国了。
外祖父握着他的手去世,那只枯竭的手在他手中滑落的瞬间,他问自己,他许惟时凭什么要认命?
他握着白越生的手,目光灼灼地告诉他,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再也不要做那个顺从命运的胆小鬼了。
白越生点了点头,说,“好,我陪你”。然后就单方面的失联了。
像是命运在警告他,他的命太轻,不要妄想拿回那些失去的东西。
而今他仍在一步步的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乔迟,在扳倒姜氏之前他不可能回这栋老洋楼,尽管这里安全,却也像他命运的圈,他在这里失去了外祖父也失去了白越生。
许惟时低头去看乔迟,目光微微闪动,如今乔迟也即将离他而去。
许惟时俯下身,在乔迟额头上亲了亲,此刻的他无比希望乔迟是他命运之外的人,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我回来了,你不会什么都没有。”许惟时抚摸着乔迟眉眼,未了,他又轻叹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次日清晨,乔迟醒来后仍是头疼,晨曦透过薄薄的白纱窗帘照进了房间内,窗外隐约能见到外面摇晃的树枝。
昨夜下了一场冻雨,外面的温度又低了几分,乔迟从床上下来,扶着胀痛的头拉开了房门。
守在门外的安叔见他醒了,立刻拿了醒酒汤过来,乔迟目光落在一楼大厅愣了愣神,片刻后,他飞快地回身看向了房间内。
老洋楼内是静谧的,昨夜的喧嚣早已不复存在,乔迟走进房间,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床褥,最后慌张地在自己身上一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是浑身都透着一股酒气。
“乔先生,把汤喝了吧?”
安叔端着汤跟在他身后,他偷偷打量着乔迟,心底的疑问比那园子里的杂草还要多。
自家先生是天亮了才从房间出来的,两人明明过了一夜,乔迟却仍然穿着昨夜的礼服,衣服上满是折痕,显然是和衣睡了一夜。
乔迟站在房间内,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与许惟时昨夜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就连两人接吻的触感他都记忆犹新,头虽昏胀,却异常清醒。
隆冬的太阳越升越高,明亮的日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枚被他扔掉的白玫瑰胸针的光下闪闪烁烁。
乔迟微微偏头看去,伸手将胸针拿了起来,指尖捻了捻,他回头问道,“许惟时呢?”
“怎么?刚起来就找我?”
安叔还未回话,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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