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第1/2页)
早在很久以前, 明炼之被人形容为不近人情并不夸张。
他很少笑,即使是面对族长的夸赞,也总是绷直了嘴角, 任谁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到些微的情绪。
即使看到自己的至亲惨死,他好像也没流过眼泪。
虽然年少成名,获得了家族传承灵剑浮白的认可,被族人大力栽培,但明炼之却并不开心。
在明家, 天资卓越又没什么重要身份的旁系子弟, 生来就是要在无数次的训练与厮杀中迅速成长起来, 成为让家族更进一步的工具。
没有人会在乎工具心情如何,他们只会给予最珍贵的资源, 最优质的物质保障, 然后以和蔼的长辈姿态温声敦促。
除了修炼,就是执行各种各样分配下来的任务。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似乎在获得欢悦之前,他必须要经历过所有波折和磨砺。
或许这也是言黎之于他犹为特别的原因。
遇见言黎的场景并不浪漫, 明炼之那个时候运气不好,外出时不小心卷入一场争端, 差点被砍死。
当时他浑身是伤, 脸上皮肉翻卷, 血流不绝,狼狈至极。
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昏倒在河水之中时, 明炼之并不认为自己能活下来。
可事实上,他确确实实的活了下来, 而且收获了一份数额不菲的欠条。
那个叫言黎的姑娘彼时还不曾体弱多病, 而是像大多初出师门的修士一样仪态大方, 眼神清澈,遇到不平的事会上前帮忙。
“你的脸受伤了,”言黎说,“恢复起来会很慢,我先送你张面具遮一下”
明炼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不在意。
他想,这个人真是烂好心,知不知道自己救了一个大麻烦。
明炼之自认自己并不是什么不知感恩的人,如果她不幸被他牵连,看在这次救了他的份上,他会为她立碑的。
等他发觉自己动心,难得的想要花心思讨好言黎时,却被告知不喜欢长相潦草的人。
“……”
当时他一脸伤疤,时常风里来雨里去,身上衣物总是挂着划痕和尘土血污,确实很潦草。
明炼之想,这个人真是肤浅。
肤浅归肤浅,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向族中最好的药师求了药,每日准时涂脸。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总会挤出时间,像只甩不掉的尾巴似的远远跟在言黎身后。不说话,不靠近,只是远远看着她。
怎么会有人傻得像一张白纸呢,明炼之想,这样的人肯定活不长,所以还是让他来保护吧。
“那里有个变态一直在偷看你。”言黎朋友发现了尾随的明炼之,心中有些害怕。
言黎却笑了起来,她弯着唇,故意拉长了语调说:“不是变态,是——我的之之。”
明炼之听到了,被火烧到了一样跑开了。
什么之之,他依旧板着脸,脖颈上却渐渐蔓延上粉色,幼稚。
幼稚的言黎终于答应了他别扭的示爱,和他在一起了。
明炼之这才开始品味到那种陌生的甜蜜情绪,像是吃了满满一匣的蜜糖,甜到了心坎里。
原来和另一个人紧紧相依是这样满足的事情。
他想,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怀着厚重的爱意,他想要将言黎娶回家。
可他好像生来就被命运厌弃,成婚之前,他曾经招集的仇恨被统统报复在了心爱的姑娘身上。
等他找到言黎时,她的筋脉已经被抽出,丹田被剖开,四肢上被划了无数伤口放血,身体冰冷得仿如一具尸体。
明炼之体会到了肝肠寸断的感觉,他哭不出来,只是吐了大口的血。
他要疯了。
即使伤害言黎的人所属的家族势力不输明家,即使所有长辈都在训斥他的不识大体,即使他因为违背家族命令要被丢去最危险的秘境磨平性子,即使他为此五脏尽碎,他还是抓到了仇人。
一刀一刀的割下他们的血肉,直至这些人成为扭曲的,挂着薄薄一层血肉的森白骷髅,再慢慢撕扯他们的魂魄,彻底宣判他们死去。
明炼之第一次这样大笑,笑到眼尾发红,畅快极了。
言黎活了下来,虽然身体内依旧存留有微弱灵气,可身体甚至不如寻常凡人。
这意味着,在明炼之仍旧像现在一样年轻时,言黎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甚至在病痛的折磨之中死去。
比短暂的寿命更让言黎接受不了的是,她甚至提不起曾经趁手的佩剑。
言黎善良热忱,却也有自己的骄傲,她会因为修为的进益而欢喜,会因为自己能与明炼之并肩作战而满足,可现在,她只能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废人,像一株柔弱的菟丝花,软软的攀附向上的树木而活。
她一向明亮清澈的眼神暗淡下来。
她可以独立的爱着一个人,却很难接受以这样懦弱无能的姿态得到他的爱怜。
明炼之哭着乞求她,他会给她往后余生一个值得依靠的家,永远保护她,珍爱她。
对于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子来说,活在明家的羽翼之下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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