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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第2/2页)

金榔头的主人随后赶来,他打眼一瞧,便见傅衡峄身上几道涌血的伤口,只是因为那黑色的衣袍使得伤口并不明显,但以他对金域莲花的了解,这伤口只怕不浅。

他用带着怨怒的眼神望向陆烟宁,随后又用极度无语的表情看向傅衡峄,不可置信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得力干将」?”

·····

金榔头的主人带傅衡峄入里屋处理伤口,留陆烟宁一个人站在外面。她端端的站着,像做错了事情被罚站的小孩。

房门虚掩,她看不到屋内的状况,只能从缝隙中瞥见一卷一卷被染成鲜红色的纱布被扔在地上,很快堆成一个小山包。

小山包越高,她越觉得度日如年。

她是没想要伤他这么重的,更没想过要杀他。当时不过是一时冲动想给他点教训,所以故意将黑风铁扇打落。意思就是让他拿着防身。本想着以他的功夫怎么也不会伤到,可谁成想那金域莲花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这下完了,把他打成了个重伤,玉春乔的事情没解释清楚,他又得怀疑我想杀他了。陆烟宁扶额,感到头痛。

很快,房门嘎吱一响,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傅衡峄已经穿戴整齐,虽然崭新的外衣已将他身上的血迹遮挡的严严实实,但他微微发白的嘴唇却还是显露出一丝虚弱。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兰齐,他是这家店的店主,也是我的好友。我今日找你来,就是把你介绍给他,他在九阁之中人脉甚广,你若是在襄梦楼遇到什么危险,尽管来找他。”

顾兰齐手握金榔头来回摆动:“别,千万别。我怕下次她把我店砸了。”看着满地的零碎和受伤的傅衡峄,他怒气不打一出来。

陆烟宁有些发愣,原来他叫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教训她。

“她也并非有意为之。”傅衡峄随即替她解释道。

“哦,这不是有意便又是砸我的店又是差点杀了你,若是她哪天有意为之,岂不是要毁掉全部九阁?”顾兰齐对于傅衡峄替陆烟宁说话十分不满,更加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顾兄见谅,她不知那金域莲花的威力,所以下手才没了轻重。顾兄大人有大量,就当她是小女孩顽皮罢了。”

傅衡峄的声音温煦而安静,像黑夜里的火苗。

陆烟宁怔了半晌,刚刚准备好一肚子的辩解争执之词突然一个个丢盔弃甲而逃,半点影子也不见,留下她一个人独自站在这战场上。

顾兰齐无奈的瞪陆烟宁一眼,然后望向地面上那如狼藉般惨烈的场面,没好气的问道:“那这儿怎么办啊”

“所有东西我全部照价赔偿。”傅衡峄回答的简洁又干脆。

顾兰齐道:“我知道你相国府有钱,可是这金域莲花和黑风铁扇都是无价之宝,你便是再有钱也买不到。”他顿了顿,随即眼珠子一转,刚刚面如死灰的表情一扫而光,转而代替是精明的表情,似乎之前的一切失望和生气都是为了这一刻演的戏。

“除非……”他咂巴着嘴,从身后摆的乱七八糟的木头桌案上迅速准确的抽出几张纸,像馔玉阁里小二上菜一样,一张一张将它们摆在傅衡峄面前,说道:“除非你答应我明年北军会全员配备我设计的兵器。”

陆烟宁看着桌上的图纸,每一种兵器都可谓之巧妙,既方便作战,却又别出心裁。若是这些能配备给北军,那北军的战斗力一定会提升一大截。

可是傅衡峄对这些图纸却是看也没看,他只是苦笑,似乎这不是顾兰齐第一次这样了。

“我说过的,兰齐,这件事不行。”

“怎么就不行?”顾兰齐着急道:“北军在北境战事连连,若是配备了这些武器,死伤会大量减少,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什么不行?况且这纸稿我分文不取,你尽管拿去让制造司去做,将来若是北军因此建功立业什么的,我也不要任何荣誉和封赏,这亏本买卖我也就和你做做,换个人你看我还理他不!这天大的好事,怎么就不行了!”

“不是不行。”傅衡峄无奈道。

“是没用。”一旁的陆烟宁接话道。

见顾兰齐手中拿着纸稿皱眉看向她,她解释道:“腾亭两块边境,一块在南,一块在北。”

“南境四季如春,农物繁多却战事寥寥,故而在南境戍边基本和在滕王宫后花园养老差不多。”

“可北境就不一样了。北边严寒难耐,寸草不生,农物粮食全靠中部补给。再加上大悦和粱国伺机挑衅,战事频发,总也不安生。进而北军是一波又一波的死,再一波又一波上,然后又一波又一……”

“这我知道,不用你讲。”顾兰齐不耐烦的打断道。

“好,那就讲点你不知道的。”陆烟宁耸耸肩。

“因为南北军待遇差距巨大,可是每年的军饷却是一摸一样。所以可想而知,每次征兵的时候南军根本不用征便有一大群人抢着去,但北军却常常是无人问津,甚至躲都来不及。”

“渐渐的,但凡稍微有点钱的人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买通征兵处的人,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南方享清福。而只有那些穷到家徒四壁的人才无可奈何的去北军,幻想自己能从枪林弹雨中侥幸活下来。”

“这虽然现实,却也是人之常情。”顾兰齐说道。

“这的确是人之常情,可贪污受贿却不是人之常情。因为南北两军巨大的差距,那些面临入伍的家庭无论有钱没钱都去贿赂征兵处,稍微有些权势的则是直接把钱送到了兵部。整个兵部大官儿小官儿全部受贿,没一个干净的。”

“但你以为受贿就能解决百姓入伍之苦了吗?不,根本不能。顾老板你可知,五年前要想买一个南军的入伍名额只需三十两银子,但现在需要一千两银子。这样巨额的数目要普通的百姓如何支撑?所以普通人还是得去北军送死,但钱却一分不少北被骗进了兵部的肚子。”

“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陆烟宁继续道。

“南北军分配不均,军士满腹载道;城内贿赂之事不止,百姓苦不堪言。现在的情势就如烈日下的干柴,若是有人故意起事,弄出了点火星,腾亭便将面临一场收不住的大火。

“而你设计的这些武器纵然能帮助北军将士减少伤亡,但却是饮鸠止渴,不能解决南北军真正的问题。而若是这场大火升起,那到时候这武器不但帮不了腾亭,还有可能成为处决腾亭的利器。”

“你是说,北军可能起义!”顾兰齐不可置信的说道。

“若是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陆烟宁如实的点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

“现今之际,唯有变革才能救这场大火。将腾亭延续百年来的这种南北军政统统改掉,彻底清理兵部官员,从上至下一洗而清!”陆烟宁道。

顾兰齐惊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望向傅衡峄,见他脸上冷静异常,便知道陆烟宁说的不假。他这才明白傅衡峄屡屡拒绝他的原因。

他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心服口服的敬佩,果然傅衡峄身为一国之相的思虑远比他要深远的多。但敬佩之余,看到旁边的陆烟宁,也暗暗惊讶如此年轻的女子竟然也将这局势看得一清二楚,而见傅衡峄眼中闪过的那丝满意之色,便知她的看法与他不谋而合,怪不得他说她是「得力干将」呢。

他收起那几张纸稿,释怀的说道:“那这图我便留着,待到将来你变革成功,我再奉上!”

傅衡峄笑道:“顾兄深明大义,峄感激不尽。”

三人又继续讨论着现在南北军的情况。顾兰齐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因不惜奢靡之风,故而离家独自打拼,他以为自己身处市井多年,对于普通百姓的苦难已看的够多,但听闻陆烟宁的诉说,竟然发觉这世上可怜之人竟然远不止自己所知的这些。

顾兰齐又追问了许多,全然忘记刚刚陆烟宁一连弄坏了他两件宝贝。而当陆烟宁滔滔不绝的时候,傅衡峄一直安静的认真聆听着。

很快夜深了,傅衡峄和陆烟宁一起告辞。

顾兰齐见陆烟宁已下楼,拉住准备离去的傅衡峄,笑着说道:“她确实与众不同,怪不得你喜欢她。”

听了这话,傅衡峄皱眉:“你别胡说。”

“没有吗?”顾兰齐怀疑的笑道。

“她很聪明,我想用她,仅此而已。”

“是吗?她秀外慧中,又正值妙龄,你留这样的姑娘在身边,到底是想用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你分得清吗?”

“我用她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而是因为她的确出色。我不想这样的人才白白误入歧途,无论他是男是女。”

最后,他回头,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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