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牢房内的孩子王-逃之夭夭 (第2/2页)
“我在思考问题,很快有答案了,再等等。”
“不不不,现在时间紧迫,你倒是先把墙壁挖开啊!”
“很快。”
不放过眼前能够解决的问题,我再次陷入沉思。
从毕丽媞的身上看不到伤,说明对方没有动粗。如果是一瞬间就把术阵刻在毕丽媞的身上,我(敌人)会打在哪里?白衣覆盖身体,露出的仅有手背和脸部,以及——
放倒毕丽媞,我拨开她的黑色长发,顺着纹路查看痕迹。在毕丽媞的后脑勺,头发覆盖着的地方,我找到了目标并把术阵的形式映在眼中。
“哦,找到了。”
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我开心地站立起来准备继续挖墙。
还没开工,气冲冲的阿金揪起我的衣领:“你在干什么呢!他们发现我们了!要是跑不掉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哥!冷静一点,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
“富贵险中求。要是错过了一次机会,很可能不会再遇上这种术式。我只是做出内心认为价值更高的选择,没有让你说三道四的理由。”
如果逃亡因此而失败,我可能会内疚。但如果放着心中的假设和新出现的术式不去证实,我的心情会更加扭扭捏捏。
优先自己内心的需求,我半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何况在进入秘密房间的时候我就计算到,挖开最后的墙不需要十秒钟。狗刨土式挖墙,我很快碰到了最后的阻碍——墙壁中的结界。
为了破坏这个东西,我花了大量时间精力练习定点输出灵气。正常来说,这么大型的结界肯定有相应的灵气供给。用正常手段,一届小屁孩如何拼命都很难突破。但如果是我,极有可能做得到。
破坏毕丽媞展示的术阵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了重点。术阵只要崩溃一点点就会失效,而失效的术阵即便没有其他作用力也会慢慢粉碎。也就是说,如果能直接干涉术阵的构造,集中精力敲打其中的一条线就好了。
把墙壁挖出一个大坑,我找到了路过的其中一条术阵线路。与此同时,房间的大门被撞开,禽兽们一窝蜂地拥进来。小孩子们纷纷推进秘密房间。
“阿乡!”
“辛姆-古吽!”
阿乡把手伸出墙壁的破洞,闪耀的光点刺伤进门的人的眼球,因致盲而混乱的人群相互推脱反而形成一道难以跨越的人墙。
“这样就完成了!”
把灵气注满拳头,与墙壁的线路发生距离的冲突,闪出耀眼的电光。
啊呀?
术阵冒着青烟,然而半点没有消退的迹象。我屡次举起拳头敲打,但都被线路中流通的能量抵消反弹,手背反而因为灼伤隐隐作痛。
糟糕,这我没意料到。
毕丽媞的术阵一碰就裂开,加上她神秘兮兮的介绍,让我产生了审判之神的庇佑能轻而易举破坏一切术阵的错觉。回想起来,毕丽媞也只是说了“干涉”而已。
从物理学的破坏考虑,要破坏一定硬度的东西,需要有比它更硬的材料。换在这种情况,我需要制造出比发光的术阵线路更高浓度的灵气,或者将术阵线路的浓度降到我能破坏的程度。
这也太难了吧?至少不是小孩子临时可以达成的目标。
该怎么办?——我陷入了焦虑。
“喂喂,你该不会敲不开吧?”
阿金的话让其余的人一同望着我,我只得避开他们的视线。
“果然如此,所以你刚才才那么淡定地猥琐女性。”
“哥,别说了。”
被埋怨是正常不过的。因为胸有成竹,我消耗了宝贵的时间企图复刻毕丽媞身上的术式。结果到头来,我成了计划中最大的漏洞。如果再多一点时间,我可能想到更多的方法。
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NoZuoNoDie”,不作死便不会死。
那么我后悔了吗?
我本来就有留与不留的选项,帮助他们逃脱完全出去个人道义,失败了对我也没有很大的影响。我再一次声明,我并非圣贤。给予孩子们希望,让他们开开心心地走到今日已经是超额的服务,所以我不接受任何的埋怨。
只是,还没尽人事,要我放弃尚言过早。
“三分钟,帮我争取三分钟。”
“明白。”
阿乡第一个响应。
“你还信他?”
“哥,别那么多废话,一起帮忙填住这个洞。”
三个小孩用大型包袋塞住墙洞。外面的人也慢慢恢复视力,企图将我们一网打尽。有人企图从洞中钻近来,还有人重击秘密房间的墙壁。
“嗯,最危险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连我也被骗住了。下面的全部人听令,闪开。”
洪亮的声音从天而降。
碰!秘密房间之外的天花板碎裂,连着墙壁一起倒塌下来,掀起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使得呼吸相当难受。尽管光线不好,烟雾弥漫,我也立即认出了跳下来的人物。
“首领!他们就在那里!”
贼窝首领像个老绅士般优雅地拍打身上的灰尘。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即便出到外面,也立即会被我安排的兄弟抓住。我对有反抗态度的人向来宽容,尤其是策划到这一步,差一点能迈出去的人,能力值得赞赏。如果现在停止愚蠢的行为,乖乖地放回你们的房间,我可以当做没有事情发生。”
武力超群智力也不简单,非常不想承认,这个混蛋实在是强。
外有强敌,内有墙壁,绝对的险境。感受到前无仅有的压力,心脏紧张地跳动,全身热血澎湃,比走进高考考场还要爆表。神经传遍身体的每一寸,连指甲也能感受到空气流动,而这种危机我感到非常舒适。
呼,集中精神,把无意义的画面和声音全部忽略。
把至今遭遇的情节温顾一遍,寻找打破现状的线索。现在最重要也是唯一有希望派上用场的便是审判之神给予的庇佑,但无可奈何,受庇佑的我并不知道它的具体用处。
毕丽媞说过审判之神是“能看破和干涉世间一切术式的神灵”。看破术式,我经常享受这个功能所以很熟悉。但干涉术式是怎么回事?
干涉的现象一,身上的奴隶纹渐渐消退了。从此处可以得知,我的干涉具有消磨术式能量的作用,而且与自己的意识没有关系。
干涉的现象二,触碰毕丽媞的术式导致其七零八散。此处的干涉应该是指能够碰到发动的术式。画在地上的术阵仅仅是涂鸦而已,仅当注入灵气和适当的想象,才能闪耀起来变成真正的术阵。画出来的术阵物理干涉谁都能做到,但发动形成光阵的状态后,一般人无法触碰由光连接而成的线路。形成线路的光线明显由注入的灵气构成,所以可以推测,我能干涉的是灵气本身,包括了以它为能量构成的东西。
术式的发动重点在于理解和想象,那么要突破也并非不可能。
我目视发光线条的走动方向,继续挖墙寻找到光线的交叉点,再以此为中点找到相对细的线条。立起手刃,集中能抽出的所有灵气,我往手上注入新的术式。
“术式切”,以破坏术式的感觉为效果蓝本,以“流火”的流动为表现形式,让缠绕在劈掌上的灵气像电锯一样转动。横刀而下,冲突摩擦出闪光,能量抵制产生的热量灼烧着幼小的手。
强忍着痛楚,我咬紧牙关进行到底。
鲜血淋漓的手突破了看不见的结界斩断发光的细线。断裂的接口喷出大量的灵气,像点着的导线向后萎缩。与此同时,建筑整体产生晃动,表层溢出大量透明的光片。
“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当我完成了最后的工作,背后最后站着的阿乡也倒地不起。阿乡、阿玉、阿金,望着重伤倒下的三个小孩,我感到五味杂粮。
啪、啪、啪,一旁的贼窝首领默默地鼓掌。面面相觑之后,其他人也跟随着他一起拍掌,房间里的掌声很快震耳欲聋。
“大开眼界了,这可不是一般小孩能够破坏的东西。从之前的交手,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能看到灵气的‘金瞳’。我当真有眼无珠,你和我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时隔百年,伊格伯特再度出现了,受审判之神眷顾的人。”
“审判之神的勇者候补!真的假的?”
“这可是大事情。”
“如果是真的,贵族那些人可都坐不稳了。”
听到首领的话,周围的人喧嚣不止。
“小鬼,跟我来吧。如果被贵族那些发现了,你不知道会受到何种待遇。倘若你愿意跟着我,我可以确保你的愿望皆能实现。比方说若你对这些贵族小孩有感情,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放他们一马。他们的命运,以及你的命运,都在你的手上。你接下来的一句话,决定你们制定的计划是成功是失败,结局是喜剧是悲剧。”
贼窝首领语气平淡,却无处不释放出压力。
在最后的奋力中我透支了灵气,身体摇摇晃晃,压力掺杂重力又加在身上,让人厌恶的无力感袭来。来到特斯德,我首次感到束手无策。
“我、我……我可没那么好控制。”
刻在手心的“闪光”发动,因为灵气不足只有闪光灯一下的效果。而在我抬手的瞬间,贼窝首领便预判了我的动作格挡视线。
“嗯?为什么要做这么没意义的抵抗?你在破坏结界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力气,即便你还有余力,又如何逃得出去?固执于己见,这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情,而以我的观察你绝不是那种人。”
“对,我不蠢,我这叫有信念。”
我笑着举起鲜红的右手,吸引一波视线。
“辛姆-古吽!”
阿乡发动的正版“闪光”照耀全场,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致盲状态。
撑住,我的身体,“流火”!
灵气想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才怪呢。在身体失去知觉之前,我聚集灵气引爆了“流火”,将被挖得只剩薄片的墙壁炸开。爆炸的冲击将我吹倒在地面,碎片在身上划出大大小小的口子。好在伤口没有扩散出血液,而是迅速地自然愈合。
视线剩下一片漆黑,但通过“治愈”的感觉我能知道毕丽媞在附近。我在看到医师后脑勺的术式后顺道破坏了术式,只不过她从冬眠状态下醒来耗费了不少时间。在绝望之际,我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亮光。因为毕丽媞假装还没醒,其他人也没注意到受远程“治愈”的几个小孩。
“把他们带走。”
“不,你们一起走。”
又一阵冲击波将墙壁撞裂,这一次的攻击来自建筑之外。
该不会是守在外面的禽兽们吧?
“首领,看来我还是做不到赫卓那般‘聪明’。”
“所以泰格,你抛下我布置的任务不管,擅离职守回来是为了受处罚的吗?”
“难说呢,要是我一个不小心侥幸打赢了你,不就从处罚变成上位了。”
“呵呵,十年没有赢过我一次,当年落魄街头的小鬼还真敢说。既然是我把你和你的伙伴们扶起来,自然也能重新让你们回应该去的地方。你真的愿意为了这几个小孩冒犯我,牵连到所有人吗?”
“首领,你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救贵族小孩,而是为了惩戒不守规则的人。克拉姆象征着我死去的兄弟们,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玷污它的名字。因为,我是他们的大哥,泰格!”
泰格迸发冲拳,首领以掌泄力。左拳,右拳,左拳,上勾拳,再顺势抬腿膝顶,泰格的全速攻击没有一次击中首领。越发理解实力的差距,泰格已经明白,今晚无法活着走出去。
“说是为了死去的兄弟,我看实际上是为了毕丽媞吧?你走的几天,我的眼线一直没停过跟踪你,你不停地找那个傻女人的事,我也早知道了。”
“既然,知道,就不用,说出来!”
泰格突然转攻下路,鞭腿横扫首领的左脚。这速度和力度,按正常人腿骨肯定断裂。但在这个情况,反而是踢人的泰格觉得腿痛。
“‘女人只会阻碍男人的步伐’,这句话真的是在哪里都实用。”
首领长长地叹气。
“泰格,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原本在我出发之后,你从任务回来便能顺理成章地代替我管理这里。我想过给赫卓那小子,但他太贪心太固执,具有聪明人的脑却没有聪明人的心。当真可惜啊,亲手培养起来的两个人,一个因为失败锒铛入狱,另一个为了女人背叛组织。”
“别说了,我也觉得自己蠢得很呢!”
两人同时重拳出击,冲击互相碰撞,房间里传来各种破碎的声响。另一边,毕丽媞把无法动弹的我和其他人一个个接到室外。往日里半夜三更道路鬼影都没有,但今晚室外的道路上躺着十几个人。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那个人打倒的。还好碰上了他,不然这么多人围着当真插翅难飞。”
毕丽媞犹豫不决,把东西塞到背包丢给阿乡。
“没时间了,你们快点带着他走。这里的结界粉碎掉了,你们只要坚持跑一会,注意到的护卫肯定会前来营救。把这个袋子也拿走,里面有我制作的药,紧急的时候可以用。药的瓶子上面有说明,使用的时候务必看清楚。”
“那医师你怎么办?”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需要在意。”
阿玉知道医师没打算离开,忍不住泪下泪水。
“谢谢你,医师……”
“别哭了,趁着现在泰格还顶得住,你们赶紧有多远跑多远。听到了吗?”
“嗯!”
身体被人拖拉,我以软绵绵的状态搭在了某个人的后背上。从触觉和气味判断,背我的人应该是阿乡。
“但是我们该往哪里跑?”
“阿、阿乡……”
“阿溯,你还醒着啊,怎么了?”
“报告、环境,我看不见。”
“哦、噢。现在天很黑,路只有一条,四周很多建筑。”
我试着在脑海里建立起模型,思考如何能更顺利地逃脱。
“在路中间用一次闪光。”
“辛姆-古吽!”
阿乡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照着做了,即刻我的眼皮一亮。
“然后呢?阿溯,我们要做些什么?”
“不要犹豫,贴着没有光照到的墙,只管往一个方向直奔。天黑他们看不清楚,以最快的速度远离是最好的,有交叉路口、也不要换路线。我、极限了,只能帮到这里,如果有必要,把我也丢下……”